一心向阳 奈何为雪
01
我诞生在那个多雪的冬天。
江南第一次下那么大的雪，街上的行人像孩童一样蹦跳着，带着快乐的笑靥，向我招手问好。
我虽不能动，心里却似有温暖的小溪流过。
02
那一年，几只麻雀在天寒地冻中觅食，待到休憩的时候，停在了离我不远处的树枝上。
“奇怪了，为什么这满是冰渣的雪人，感觉上却很温暖？”最小的一只喃喃自语道。
我摇摇头，觉得那只是一只麻雀的错觉罢了。
“唉，天那么冷，连食物都不好找了，真是很想念春天，想念太阳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它突然顿住了，悄悄地偷看我的反应。
我黯然点头。春天的阳光，是带给世界希望的神，也可能会成为我一生中的噩梦。
03
深夜已逝，我还在沉睡，突然感觉到浑身火辣辣的痛。我费力地睁开眼，光线如利刃一般丝丝射入眼帘。
我不敢呼吸，也不觉得痛，看到有晶莹的血渗出来，只是虔诚地低下头，不敢再抬头看。
“你在干什么？太阳下，你会融化的！”小麻雀向这里飞来，着急地向我大喊。
原来那就是太阳。
金色的光芒神圣又绚丽。
04
“看你身后的那片房子。太阳把你晒化一点的时候，你就尽力移到那片阴影里。只要你不暴露在太阳底下，就不会有事的。”
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一旦我待在阴影里便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我没有再说话，无声地宣布要继续留在光下。
05
“你莫不是…莫不是爱上了太阳…”麻雀哀叹一声飞走了。
真的么？一个雪人，竟会爱上太阳？若不是置身其中，定要捧腹大笑。
泪划过脸颊，冰凉却炙热。我已不怕直视那光芒，悲凉牵绊欣喜，万般滋味在心中。
06
随着风雨肆虐的减少，太阳出现得更加频繁。每一次，我都带着最纯洁的笑容专注地看着那圣洁的所在，全让忘记了自己日渐缩小的躯体。
07
生命的最后几天，是小麻雀陪伴我度过的。它每天看着我沉浸在阳光的侵蚀而不能自拔的笑容，总是酸楚地落下泪来。我安慰它无妨，是自己的选择，即使痛苦也会坚守。
08
那一天，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最后一次忘着太阳，像往常一样伸出双手想触碰。意识已渐渐模糊，在阳光穿透躯体的瞬间，或许就会死去吧。
09
一心向阳，奈何为雪。
却并不怨恨，虽转瞬即逝，却曾经拥有。即使如游丝般消逝在寒风，水雾蒸腾，终于得偿所愿，奔向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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