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4岁夏天的一天 地点:母亲工作的工厂 人物:母亲,我,坏叔叔
母亲上班的时候,我都是骑着儿童车在工厂院内四处闲玩,寻寻小花——摘掉,问问柳条——折掉,招招小猫——揍一顿,唯独不敢逗狗,因为这是我童年的一个阴影,曾经偷偷踩一只熟睡的狗的尾巴,而招致这凶悍的狗对着我就是一顿狂吼乱叫,幸亏狗是用绳子拴着,要不然此时我就是个“不存在”了,那时我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足足昏睡了三天。据说母亲急得直哭,没有办法后把农村的姥姥叫过来,姥姥过来后,镇静得用手探了一下我的鼻息,回头告诉母亲:“不哭,闺女。这还有气儿呢。”然后颇有经验地告诉母亲,这是孩子的魂儿丢了,要把魂叫回来。接下来的这几天,姥姥和母亲抱着我在案发现场,温柔得扯着嗓子叫着:“铁蛋,快回来吧,快回家吧……”后来我终于神游回来,苏醒了,感谢姥姥和母亲的此起彼伏地叫魂儿,而那只无辜的狗也因为这件事情被主人一顿乱棍伺候,最终一命呜呼了,但愿它在天堂遇不到这个像我一样踩他尾巴的小孩,而招致“狗”生中的无名的祸端。
扯了寻花问柳,招猫逗狗的事,言归正题。当时我正骑着儿童车在工厂内“巡查”,看到刘叔叔在他宿舍门口给我打招呼,“铁蛋,快来,叔叔这里有好吃的。”而我听到好吃的顿时来了精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叔叔就进他宿舍了,叔叔拿出很多的糖果点心放到我面前,“吃吧,铁蛋,但是叔叔有个要求啊,一会儿你妈叫你,别出声啊。”我当时就留着哈喇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母亲下班做好饭后,就四处叫我吃饭,现在想想,那时候妈妈叫吃饭真得是一个美好的存在,一到饭点,工厂内四处充斥着母亲温情的呼唤,“正焕,快回家吃饭了”,“善宇,回家吃饭了”。而母亲也四处呼唤着我:“铁蛋,回家吃饭了。”而我言出必行,只顾吃哪里顾得上应声。
“刘子,见铁蛋了吗?”母亲经过刘叔房前,见刘叔在房前站着,就问到。
“没有啊,没见到啊。”刘叔答到。
然后工厂内各个角落响起母亲找我的声音,温情的呼唤慢慢变得焦急,母亲开始挨家挨户地搜罗我,那时的人们心特别暖,大家都替母亲着急,母亲后来急得开始胡思乱想:“不会走丢了吧?不会被人贩子给装到麻袋了吧?”大家也都帮着母亲在工厂四处喊着,找着……那时候找铁蛋几乎是全员出动了,连厂长都参与了行动。
刘叔见恶作剧戏剧性地变得无法收场了,赶紧找到母亲说:“珍子,铁蛋在我这里吃东西呢。”
然后打开了房门,出现在人们眼前是这样一个场景:屋子里面一个孩子正在开心地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母亲狠狠地捶了刘叔两下,哭笑不得。
后来母亲提起这件事情,告诉我,你真是像极了你父亲,然后引出了父亲小时候的一件趣事。
父亲小时候生活地比较苦,常常饿得瘪着肚子。那时候村里每到赶集都有炸油条,炸糖糕的,父亲总是蹲在摊前,流着哈喇子愣愣地瞪着。摊主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爷子,没有子女,他见父亲可怜巴巴的样子,给了父亲一根油条和一个糖糕,父亲津津有味地吃着。集市散,摊主收好摊儿,背着走了,后来一回头,发现后面跟着一个跟屁虫,父亲紧紧得跟着摊主。摊主是邻村的,他对父亲说:“孩子,你该回家了。”父亲当时说道:“我不回家,我没有家,我跟你回家。”然后父亲就跟着摊主回家了。
据说奶奶带着七大姑八大姨九大爷十大叔找父亲找了几天几夜,也哭了几天几夜。摊主是个好心人,他每天给父亲炸油条,炸糖糕,父亲也在摊主家吃得不亦乐乎,就差认老爷子为父了。后来奶奶带人来寻父亲,摊主把父亲的事告诉了奶奶,奶奶哭笑不得,并不住地道歉:“这浑小子,给你添麻烦了。”据说奶奶要带父亲回家,父亲死活不回家,并对奶奶说:“娘,俺还没吃够嘞,俺不回家。”
看来我和爸真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可以不用做DNA了,是亲生的错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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