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和孙固的回归并没有改善石越的处境,反而让他愈加艰难。皇上再一次召开小范围重臣会议时,依然没有人支持石越。孙固严厉反对,甚至要求将石越治罪。吕惠卿和蔡确趁机弹劾石越,再一次往“结党”甚至谋逆的罪名上攀扯。皇上不得不出言维护石越,以免众臣群起攻之。
皇上私下征求韩绛的意见后,命知制诰苏颂拟了两篇制文,罢石越翰林学士,改宝文阁直学士(降职了);除石越两浙路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使兼知杭州军州事(官职太长,照抄的,杭州的地方官)。
制文一到,潘照临和司马梦求便知皇上为了处置石越,煞费苦心。给他降职,堵御史们的嘴,以免说没有处罚。顶着宝文阁直学士的头衔出任地方官,不受地方掣肘,方便大展拳脚。司马梦求代石越写了谢表。
石越连夜见桑充国,商量把白水潭学院格物院部分骨干带到杭州西湖学院去。石越一旦离京,白水潭学院失去庇护,很容易被小人算计。把骨干分散,万一将来出事,也可保护一部分人。在桑充国的安排下,三十多人被派往西湖学院。
石越外任期限为三年。王雱暗中欣喜,知道吕惠卿、蔡确必然想方设法阻止石越再回中枢,于是按兵不动,任由吕、蔡去和石越斗法。
石越向皇上辞行,出宫时在东华门意外遇上王安石。石越并不想多说什么,岂知拗相公一反常态,说了许多肺腑之言。原来王安石早已预判石越将来会取代他,成为大宋第一权臣。他也知道,石越并不反对新法,一直在补阙拾遗,实际上是在帮助他。只是同为朝廷重臣,微妙的嫌隙,使得两人一直无法交心。
王安石奉劝石越,外任期间要四处走动,不必以官场逢迎为意,把时间花费在交游之中。胸中抱负,也只管在杭州大胆施行,积累经验之后,他日方可行之于天下。
拗相公的坦诚相待,令石越感动不已。王安石再次问起石越如何能预知灾情。石越无法坦言相告,只求王安石一旦灾情真的发生,务必以百姓为重。王安石郑重答应。
石越又以另外两事相托。一是坐镇西北的王韶如果继续获得军事胜利,必定会被朝臣进谗言,调回京都升官受赏,则西北的大好局势不可保。二是朝廷对夏、辽用兵,切不可再伐交趾。王安石也知道朝廷防范边将,阻止王韶调回京师困难重重,依然答应了石越。石越辞行前已向皇上面陈三事,又得到了王安石的重视,才算放下心来。
这一番交谈,石越和王安石敞开心扉,惺惺相惜。说的都是国家大事,无一句珍重之语,却互相确知彼此为人。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相比之下,吕惠卿在石越的饯行宴上的一番表演,令人作呕又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表演天份。不知道的人,恐怕以为石越是吕惠卿的至交好友,吕对石的离京百般不舍。石越心知肚明,却也不拆穿,敷衍几句便带着家眷仆从登船,去往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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