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冬天,长沙还是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农历快到春节,烘托节日喜庆的雪花,却迟迟没有来到。城市里饱含湿气的空气,甚至带着一丝温暖。据气象专家们推测,这是全球气候变暖所致。
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沉闷的爆竹声和孩子们欢呼声,才让人感受到一点节日的气氛。
早上和往常一样,随便吃了点东西,我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临近年末,趁着节前的空档,完成本年度项目的收尾和总结,还有做好来年新项目的规划和预研。
键盘敲得正酣的时候,放在桌角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稍微停顿后,倔强地反复响起了NOKIA的经典铃声:“输得精光、输得精光、输得精光光”。
我瞄了一眼,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号码,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电话是久不联系的老姐打过来的。老姐客套了几句后,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她们家想把前年尚未完工的房子,接着往上盖,但是缺乏资金,问我借五万块钱。
现在老姐在农村务农,常年和土地打交道,屋里屋外,一年不得空闲。
十几年前,母亲尚在,老姐正待字闺中。
母亲一心想给女儿寻个家境殷实男人,相亲时自然是千挑万选。家里经济好不好啦、做人是否太抠啦、对方父母看上去霸道啦、家不要住得太远怕受欺负啦。
全凭母亲安排的老姐,却不操心对方的学历高低、是否本分厚道、是否有上进心,出阁后的各种不如意,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婚姻经历了多次坎坷。
老姐的男人常年扎在建筑工地,干的是装模具的技术活,收入日结,一天三到五百,偶尔做点包工时,据说收入更是可观。
一晃十余年过去了。
村里头这边盖起了小洋楼,那家新添置了一台小汽车,而老姐一家四口,还是窝在门窗全无、日渐破旧的房子里。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父辈们垒起的红砖房,除了一台老式的小彩电,家徒四壁。
风兮,雨兮。夏天蚊虫肆虐,燃烧的艾草尚能驱赶,冬天寒风呼啸,再厚的棉衣却不能抵挡。
原来这个男人空有一身力气,干起活来却是干一天,歇两天。手里有了余钱后,沉迷赌博,又好酗酒,全然不顾生计。子女读书、添置新衣、种子化肥还有人情往来,样样要往外掏钞票,老姐一家的日子过得相当的恓惶。
老父亲知道女儿家里过得不如意,只能尽其所能地帮衬一点。
夏天地里出产蔬菜了,第一批摘下来的辣椒、四季豆,装袋,打包好;秋天收晚稻了,刚碾好的带着余热的大米,装进了蛇皮袋;冬天里腊肉腌制好了,仔细地用塑料袋捆扎好。
一大清早,老父亲骑着那辆摩托车。三十多里地,突突声中,来去匆匆,带回的心里的不快和一身的尘土。
四年前,村里头人家日子越过越好,老姐也开始眼热。
男人在外务工十余年,一摸口袋,整个家底也就攒了六万块钱,接下来日子就是到处打电话找亲戚、朋友们借钱。
新房的第一层刚好完工,工人们就散了,听说是用来盖房子的钱,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夫妻间开始了无数的争吵,但是掘地三尺,也找不见一张钞票。
每次看到那栋房子矮在那里,周边是邻居气派的小洋楼,老姐脸上就火辣辣的疼,像是被谁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人生的选择也是命啊,母亲希望老姐嫁个好男人,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遇人不淑,婚姻不幸。
现在老姐的子女已经慢慢长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讨饭的也只能跟着捧个破碗了。
年轻时的老姐,寻寻觅觅,却不知道要嫁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品德好、有上进心,只要肯勤奋,即使运气再差,也总会有过上好日子的一天。
话说回来,问题又来了,我这五万块大洋,到底借还是不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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