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垚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从厨房走出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就是你买的鱼？”
“是啊！你说要活的啊！我仔细看了的，这两条精神头最好，绝对没问题。”
王子衿信心满满的说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自豪，彷佛人生中第一次买菜就很成功的样子。
“我特么是说要活的没错，但你好歹让人杀了处理好啊！你是要吃生鱼片还是怎么滴？”
顾天垚气的不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王子我跟你说，今天这鱼你要是不给我处理好了，你今天就吃生的，两条，鱼鳞都不许剩一片。”
“……”
鱼️鳞是什么？好吃吗？
王子衿头疼了，长这么大连厨房都进去过，他哪里知道鱼是怎么处理的。
沈南佑在旁边看了会戏，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站出来，今天这顿饭可能连生鱼片都吃不上。
“小事情，我来吧！”
顾天垚无奈的咽下嘴边骂人的话，拧着鱼转身就进了厨房。
沈南佑进去的时候，发现某人正拿着手机在查百度：处理鲫鱼的方法步骤……
他忍住了笑，伸手捞出两条鱼，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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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那顿饭是谁做的？”
顾秋白见顾天垚沉默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天垚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角却始终带着笑，他不分昼夜的说着自己和沈南佑的点点滴滴。
这还是顾秋白第一次发问，顾天垚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如果我说，是我做的，你信吗？”
顾秋白耸了耸肩膀，“我猜，是他做的吧！所以你才记得这么清楚，对吗？”
“没错，是他做的，他和我一样，小学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所以很独立，什么都会，也吃了很多苦……”
顾天垚停顿了片刻，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接着说，“还记得爸爸把我忘在教堂的那天吗？也就是他去世的那天晚上，后来那几天……如果没有他，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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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雨雪纷飞的夜里，偶尔还来几下雷鸣电闪，教堂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因为瘦弱，所以看起来很小一团。
爸爸和妈妈离婚后，妈妈带着同胞弟弟顾秋白去了国外，因为顾天垚身体不好，所以被丢给了不管事的爸爸。
为什么说他不管事，这不，带着孩子来参加葬礼，结果却把人忘在这里了，顾天垚的身体本就是因为家长的粗心所以才成了这样的。
很小的时候就差点没救过来，最后命不好运气却好，要不然可能都长不到这么大。
他在长椅上睡了不知道多久，最后是被冻醒的，睁开眼一片漆黑，只有外面偶尔亮起的闪电才能照亮片刻。
好冷，好黑，好饿。
正当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一阵清脆悦耳的音乐打破了这份绝望，这么晚了，是谁在弹钢琴？
顾天垚顺着声音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城堡一样的房子，中间有一小段距离，他跑过来的时候有点急。
头发和外套都被淋湿了，禁不住咳嗽了几下，抬头看去，是一个一身黑色的先男孩在弹钢琴。
那男孩应该和他差不多大，但他弹的很投入，并没有听见顾天垚的脚步和咳嗽声。
顾天垚不敢打扰，走到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那男孩一直在重复的弹着一首曲子，很安静，但顾天垚就是觉得他应该心情很不好。
等到顾天垚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个男孩终于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过来，只见他起身拿过旁边的一件外套走了过来。
顾天垚想说话，却一直咳嗽，他已经咳嗽了很多年了，也就习惯了，但是现在一直咳嗽似乎不太合适。
那个男孩快速走过来将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还贴心的帮他拍了拍后背，“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顾天垚终于停止了咳嗽，却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
“这么冷的天，又生病了，怎么还穿这么少？你家里人呢？”
顾天垚突然一哽，眼泪就下来了，他该怎么回答？
他生病了，他爸可能不太记得？
他被老爸带到这里，并没有人告诉他会这么冷，要带衣服？
至于家人……
妈妈不要他了，爸爸走的时候，把他忘在这里了？
“我叫沈南佑，今天的葬礼是我妈妈和妹妹的，我爸跟丢了魂似的，可能也要很久才能想起我来。”
那个男孩见人哭了，也没有多问，就自顾自的说起来，“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顾天垚听了这话，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和沈南佑一起去吃了东西。
沈南佑还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了消炎药和止咳药，吃了药喝了一些热水，顾天垚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之前冰凉的身体也总算暖和起来了，顾天垚跟在沈南佑身后，小声的说，“谢谢。”
“原来你会说话呀！小不点。”
沈南佑笑着说，却并没有回头，直接走过去接着弹钢琴去了。
小不点？
顾天垚看了看自己的腿，虽然的确比沈南佑矮了一些，却也和小不点没什么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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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垚苦笑着，很想听那人再喊一声小不点，可能是说了太久的话，有点累了，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说了句，“手机给我一下吧！我想打个电话……”
顾秋白盯着顾天垚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顾天垚的手机递了过去，“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顾天垚笑着摇头，直接按了号码，“不用，让你听听他的声音。”
“喂！天垚？”
那边接电话很快，还有些吵杂的声音，现在国内应该是晚上。
“嗯！是我，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吗？”
顾天垚缓缓吐出一口气，想把心里的情绪排解出去，并且把手机按了外放。
“还没有，你这么问，算查岗吗？”
沈南佑笑的很轻，但是听得出来有点愉快的感觉，“如果是查岗的话，我就汇报一下，如果不是那就……你猜。”
“不查岗，你连个朋友都没有，有什么好查的，肯定又是王子喊你喝酒，你别理他。”
顾天垚的心酸在听到那个声音就好了一点，说到这里心里又开始难受了。
沈南佑倒是无所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平静，只是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没朋友，有空就陪他坐一会儿，没有喝酒。”
他回味了一下，觉得今天的顾天垚似乎有些不一样，又接着说，“不过我小时候还是有朋友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叫他小不点，但是现在小不点长大了，估计已经不记得我了。”
“……”
顾天垚愣住了，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你怎么知道他不记得你了？”
沈南佑那边的吵杂声没有了，应该是出去了，周围安静下来，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很轻，“猜的，所以小不点还记得我吗？”
顾天垚吸了一下鼻子，接下顾秋白递过来的纸巾，哽咽了一下，“你……”
“小不点长大了，可不兴哭鼻子了。”沈南佑继续哄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说说吗？”
“没有，就是想……想听听你的声音。”顾天垚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稍微恢复了一些。
见别人不愿意说，沈南佑也不多问，“只想听听声音吗？看来还是我想的比较多啊！”
顾天垚被逗笑了，“呵！那你都想什么了？”
“想你啊！吃饭的时候想你吃饭了没有，工作的时候想你在忙什么，白天想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想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睡不着，做梦的时候想……”
“嘟嘟嘟……”
沈南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皱了皱眉，回拨过去对方关机了，他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机，和王子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家了。
他本来就不喝酒，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可能借酒消愁了，还不如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失眠。
顾秋白拿着黑屏的手机按了几下，“抱歉，忘记充电了。”
顾天垚沉默了很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顾秋白把手机充上，看着顾秋白倒了热水过来，看着顾秋白出去了，又提着保温桶进来。
终于，顾秋白忍不住了，他放下手里的碗和勺子，“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天垚垂下眼，“你……如果到了那一天，你帮我照顾他吧！算我求你，从现在开始，你是哥哥了。”
“哥，你别这样，我已经找到了和你匹配的，只要跟他们协商好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顾秋白走到床边，拍了拍顾天垚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吃点东西吧！要是饿瘦了，回去某些人该心疼了。”
可能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顾天垚打起精神吃了一大碗，还喝了一碗汤，他没有问饭是谁送过来的，也没有汤是谁褒的。
现在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快点好起来，然后回去。
刚刚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他再也没有耐心了，是好是坏都想回去了，可是顾秋白不会同意，所以即使他抓心挠肺，也只能默默的回忆着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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