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 皓
离开云南边防多年了,至今我还保持着那时候的很多习惯。
当兵二十几载,转战了昆明、成都、贵阳、武汉等地,虽然都是省会城市,都市的诱惑与繁华足以洗去思想的记忆。可我总是把思维定格在云南,定格在我曾经工作、生活过的边防雷达站,借助夜晚提供的心情养料,对哪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兵进行不知疲倦的怀想。我习惯在夜晚创作,灯下行走的文字大部分来自哪里的人与事、情与景,这一切成为我云南情结的“美味夜餐”。
在云贵高原的岁月,我行走了边防数千里边境线上的许多雷达站、边防站、哨所,与哪里的战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当年作为军级单位新闻干事的我把他们的一次次写上了军报,让全军的战友知道他们的点点滴滴与不一样的渴求与愿望。至今令我难忘,夜晚对边防军人来说是多么的宁静,那么的漫长。在漆黑的夜晚,他们战斗在雷达战车上、巡逻在边防线上、驻守在哨位上……夜晚对于他们有时候单一的只有黑色,只有充满灵动的想象和雪花一样飘扬。他们多数驻守在荒无人烟的密林高原、澜沧江边、怒江河畔,在平静而无战事的边防,他们剩下的只有与寂寞、无聊、生存作战了,这是比流血还悲壮、残酷的较量。到了雨季,洪水冲毁了唯一下山的路,给养供应不上,只有啃战备干粮。到了旱季,山上洗澡、吃饭都成了困难,每天军车下山拉水行走在颠簸的山路上,能拉回来的也是少数的水了。虽然春天或夏天,满山是免费的各类野果,令人垂涎,但是要防范毒蛇、马蜂、毒虫、野兽的袭击。他们的环境虽然艰苦,但是他们也会苦中作乐,在这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边防,与寂寞相伴的兵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养花、种菜、学竹编、吹笛子口琴,偶尔也会目送野象们光临阵地后离开。
记得,在雷达站时晚上除了值班阵地外,营区熄灯后就没有电了。黑漆漆的夜晚,我点上蜡烛,拿出笔和纸,任寂寞的思绪、狂热的笔墨在行走。在这黑夜里,数百篇文章从这里走向全国,在军地报刊陆续发表,把边防军人的寂寞情怀诉说的淋漓尽致。为此,我也成了当时大西南空军的“名人”,直接跨过雷达团从一个边远艰苦的连队直接调入军部政治部当了专职新闻干事。因为夜晚,兵们有时会在阵地上点起一堆篝火,围地而坐,在火光中大家侃大山、唱山歌,欢乐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因为夜晚,当战备号声响起,兵们雀跃而起,奔赴各自战斗岗位,警惕的眼睛巡视着远方;因为夜晚,兵们才有那么多故事在延续,才有了后来我对云南的难忘的情结。
如今的云南边防虽然多年没去了,我想随着岁月的变迁与国家对国防的重视,哪里的居住环境会有很大的变化。人生中可以得到很多正常的东西,因为完成一种使命,而有些却变成了遥遥不可及的渴念,这就是军人的奉献。如今我和他们相同的大概就是这身军装了。因为社会信息化的进步,也许他们的夜晚已不是以前的夜晚了。居住在都市,我的夜晚该有什么渴望呢?每每想起边防的战友,白天的俗念便失去了分量,最大的渴望就是用我手中的笔蘸夜色为墨,以怀想为纸,以他们为题,让更多的战友和更多的人们了解原本并不遥远的故事……
写于2016.6.6
图片来自长空皓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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