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缪婧钰
天有点阴,风有点凉,人有点冷.
现在老家的土硬硬的,印象中的土软软的湿湿的,像是记忆里的樟脑丸,香也不香.走在老家门前的小道,路一边是青中夹杂着黄的茫茫水稻,安静的在风中生长.另一边是人家,砖瓦重叠的房子列队般朝前蔓延伸展,到天边.
我看着远方,不知自己多久没回来过,心里五味杂陈.
奶奶老了.老的有些跟我记忆里不一样了.我们坐着,面对着面,奶奶双鬓青丝,眼角的皱的人心疼,瘦削的脸颊像是没有了水分的黄梨,嘴巴虽有假牙却依旧有些瘪着.可她的眼睛里却如星辰,没有黑暗.
奶奶记忆里衰退,喜欢说重道话,有些事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每次她都像第一次说那般认真,宛若信仰的教徒,虔诚而衷心.
奶奶喜欢说她那个时代的故事.干净单纯.她说爷爷曾经替她买一件天蓝色碎花布衣,干了三天的扫大街.平淡而又真心,却是她接受爷爷并与他走完这一生最重要的原因.
她的眼里有些泪光,里面全是爷爷的模样.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也就只够爱一个人.她平静的语调里有些颤抖,有些羞涩.鲁迅说,看一个人得看她的眼.是啊,眼睛是全身最干净的地方,像是万千污浊的泥泞中依旧有一波清水荡漾.
她诉说时,我仿若看到奶奶渐渐加快了步伐,退掉了青丝,退掉了佝偻的肩背,黑发散落,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像是时光机,回到从前,她满身扑进爷爷张开的臂膀,像是抱住自己的生命,紧紧的用力的.
我羡慕那个二三十年代的爱情,也羡慕他们的故事。奶奶说,他们那个时候,牵了手便是一生了.她脸上有些光,让我离不开眼.
曾经,这片土地,他们在这生根发芽,活了大半辈子,真好.
我坐在老家的屋檐下,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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