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一句俗谚，意思是“人为谋取钱财而死，鸟因觅取食物而亡”，指人往往为了争财夺利丢了性命，这和鸟经常为了贪吃抢食被人捕杀是一样的。

明朝陈荩《修慝余编》说：“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由今观之，人为食亡者亦多矣。不可不重五谷，不可暴殄天物。”这大约是对某次大饥荒中所发生的“饿死人”现象所发的感慨。其实，谚语的本意却是说的另一种情形。

唐太宗李世民曾引述古人的话说：“鸟栖于林，犹恐其不高，复巢于木末；鱼藏于泉，犹恐其不深，复藏于窟下。然而为人所获者，皆由贪饵故也。”鸟栖于高枝，鱼藏于深泉，按理说是不易被人捉到的，之所以仍然为人所获，是因为贪吃诱饵的缘故。在这一点上，人并不比鸟和鱼高明。唐太宗就此指出：“主贪，必亡其国；臣贪，必亡其身。”

因贪图钱财的而带来杀身之祸的事例不计其数，为图钱财而设饵垂钓者也大多没有好下场。有些时候，哪怕是合法的钱财也会引火烧身；而对钱财的毅然舍弃则是保全性命的惟一出路。

从前，有位商人和他长大成人的儿子一起出海远行,他们随身带了满满一箱子珠宝。一天，商人偶然听到了水手们在交头接耳。原来，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正在策划如何谋财害命。

怎么办？商人回到屋子里，踱来踱去，试图想出个摆脱困境的办法。

儿子问他出了什么事情，父亲于是把听到的全告诉了他。

“同他们拼了！”年轻人断然道。

“不，”父亲回答说，“他们会制服我们的！”

“那把珠宝交给他们？”

“也不行。他们会杀人灭口的。”

过了一会儿，商人怒气冲冲地冲上了甲板。

“你这个笨蛋儿子！”他叫喊道，“你从来不听我的忠告！”

“老头子！”儿子叫喊着回答，“你说不出一句值得我听进去的话！”

当父子俩开始互相谩骂的时候，水手们好奇地聚集到周围。老人突然冲进屋子，拖出了珠宝箱。

“忘恩负义的儿子！”商人尖叫道，“我宁肯死于贫困也不会让你继承我的财富！”说完这些话，他打开了珠宝箱，在别人阻拦他之前，在水手们的惊叫声中将宝物全都投入了大海。

轮船驶进码头后，商人同他的儿子一起急匆匆地赶往城市地方法官那里。他们向法官控告了水手们的行为。法官逮捕了水手，问他们是否看到老人把珠宝投入了大海，水手们一致说看到过。

法官于是判决水手们有罪。

法官问道：“什么人会舍掉他一生的积蓄而不顾呢？只有当他面临生命的危险时才会这样去做吧？”水手们主动赔偿了商人的珠宝，法官因此饶了他们的性命。

丰阿宝、丰一吟所编《爸爸的画》(第二集)中，收录了丰子恺为鲁迅小说《社戏》所作的插图《狞笑》，这副漫画既抒发了对因贪吃诱饵而丧生的鸟儿们的同情惋惜，也讽刺了捕鸟人的贪婪和狡诈。

在书中，丰阿宝为漫画所配的一段文字也颇值得玩味：

“在农村，孩子们喜欢捕鸟。捕鸟有各种方法，其一是用一根短棒支起一只大竹匾，在匾下撒些稻谷。短棒上缚有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操纵在捕鸟人手里，那人躲在隐蔽处。慢慢地，各种各样的鸟悄悄飞来啄食匾下的稻谷。捕鸟人伺机将绳子一拉，匾下的鸟全被罩住了，有稻鸡、角鸡、蓝背、麻雀……可怜活泼泼的鸟儿就成了阶下囚、盘中餐。你看窗内那个捕鸟人，只见他一脸的狞笑。”

注：题图作者  顾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