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像键人我这种上过小学的人,把《将进酒》中这两句诗背得滚瓜烂熟,但这两句诗,在某种程度上,对李白,是一种自我讽刺。
李白的一生,是“天生我材没有用,千金散尽还不来”的一生。对于李白来说,才分两种,一种是诗词歌赋之才,这种才李白有,而且发挥的很好,好到让他成为了诗歌史上最好的那个人之一,能与他比肩的,只有屈原、苏轼、杜甫等极少数几个人而已。
另一种才,是治国安邦之才,这种才,李白认为他有,但键人我认为他没有,这一点键人我在“李白这一生”系列文章中已反复提到过。
“天生我材必有用”,李白说的就是自己有这种才,暂且不管有没有,反正都没用上。
也就是说“天生我材没有用”之前的篇章已经讲过了,这一篇要讲的是“千金散尽还不来”,准确来说是千金散尽了之后,李白过的是一种怎样的日子。
李白是一个浪漫主义的诗人,有一句话叫要浪漫先浪费,如果这句话是对的,那么浪漫就必须得有钱。
所以,如果李白没钱了,他就浪漫不起来了。
《儒林外史》里有一个杜少卿,跟李白一样,是一个轻财好施的人,到最后,连沽酒的钱都没有,还得把衣服什么的拿去当了。
我们可以尽情YY一下,穿着个裤衩子在那喝酒,连读书人起码的的斯文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浪漫!
实际上,李白的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主要是在物质生活上,不仅不浪漫,还有点窘迫。
25岁,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带着爹妈给的大笔钱财,“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馀万”,窘迫就是从那之后开始的。
“酒隐安陆”那十年,李白作为已故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婿,有身份,才能自不必多说,他自己喜欢交游,人们也愿意与他交游,遗憾的是,他已经不能再接济那些落魄公子了,这对于“轻财好施”的李白来说,也是一种窘迫。
后来许夫人过身,李白离开了安陆,主要在山东活动,娶了两个媳妇,都是小门小户的,其中一个姓刘,是个势利眼的女人,《南陵别儿童入京》里面就有讽刺这个刘氏的诗,“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这个刘氏因为李白没钱了,浪漫不起来了,就鄙视李白。
那时的李白,用现在的话来讲,是没有什么家庭责任感的,他整天在外面跑,作诗的、喝酒的,当地的大小官吏、乡绅商贾、普通老百姓,都喜好和大名鼎鼎的李白交游,也有好酒好肉的招待着,但一个钱也不能拿回家里来,那些酒菜没吃完打个包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个刘氏给予一点理解,毕竟李白天天醉醺醺的回家,一个钱没有,他的那些阳春白雪对于刘氏这个下里巴人,狗屁都不是。
那些人好酒好肉的招待着李白,李白通常都会给对方写上一两首诗,都是些应酬之作。这些诗当中的绝大部分貌似并没有保存下来,而流传下来的,比如他与安徽的一个农民汪伦玩耍后作的《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在长安做翰林的三年,也有窘迫的时候,比如跟贺知章去夜店,没钱买单,老贺把皇帝御赐的金龟拿去当了,有诗云“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李白真正的窘迫、真正的不浪漫、真正的苦大仇深,是在流放夜郎遇赦之后。
想喝酒已是很困难了,“欲邀击筑悲歌饮,正值倾家无酒钱”,“黄金逐手快意尽,昨日破产今朝贫”。
甚至想穿一件保暖的衣裳也很困难了,“长风入短袖,两手如怀冰”。
从夜郎回来之后,李白多了一个重要的身份,罪人。并且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老子,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交游了,他连蹭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也并不全是沽名钓誉、明哲保身之徒,李白倒霉之后,继续愿意跟他一起玩耍的人也有,郭子仪、宋若思、崔涣、魏颢、李阳冰等,都是那个雪中送炭的人。
这个时期的李白的不浪漫,也体体现在了他的创作上,他的诗由“李白”变成“杜甫”了,由歌唱壮美山川、抒发满腔抱负变成针砭时弊、关心人民疾苦了。
他对大好河山被安史和唐玄宗搞得不像个样子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他对安史之乱发生的原因,也看得很清楚,“贼臣杨国忠,蔽塞天聪,屠割黎庶;女弟席宠,倾国弄权。”
这种风格的诗,我们说它很不李白,很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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