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快了,就快了,再有几天……”
“哦……那……好吧……”
我与父亲虽不是隔着万重山水,但也不是回眸就可相视,触手可及的距离。小时候每天晚上都雷打不动地守在电话旁,等着父亲的来电。于是这些对话就成了我与父亲每次挂电话前的结束语。
成长的记忆中很少有父亲走过的痕迹。兴许是这样,所以与他的点滴就像摄影师傅放大了生活中人们不易察觉的点滴一样具有纪念意义。
那个时候,父亲远在外打工,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就又要匆忙离家。我总是在父亲回来的那一刻就紧紧抓住他的袖口。
“妮,快去给你爸倒杯水……”
“不”
“你这孩子,你松开手你爸还能跑了?……”
“嗯!”我严肃地回道母亲,把袖口抓得更紧了些。
我有次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能想象到你一直习以为常的事情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尤其是那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时候的心情吗?
我跑去问道正在做饭的母亲。
“妈,为什么我从来没见到过爸爸走的时候……”
“你爸啊,还不是因为怕他天亮了走让你看到又哭鼻子,所以每次都是等你睡着睡熟了再整理东西走……”
我想想那时候,每次醒来知道父亲走了以后,就哭的像是跟谁在生死离别一样,哭声惊天动地,换谁也不敢赌一把说,我父亲可以从我的注视下走掉吧。
后来长大懂事了。有次,父亲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支短的只剩下大约食指那么长的铅笔坐到了我身旁。
“妮,你教教我拼音吧……”
“啊?为什么你想起学这个了呢?”我一脸不解皱着眉头又夹带着笑容嘟着嘴歪着头看向父亲。
“每次跟你们聊天时用的那个手写不好用,我不认识字,写的也慢,就想着认认字儿,学学拼音,以后打字,发信息也快点儿……”父亲说完用手扶了扶历经沧桑的脸庞上的眼镜框,然后低头看着他的手。
“这样啊。好啊,那我就从最平常的日常生活用语教你吧。怎么样。”感觉要当小老师的自己得意得对父亲说道。
“好好好,你说怎样教就怎样教……”
我把父亲手中的纸连同那支铅笔一起收过来,然后一把扔进抽屉里,像扔了一件垃圾,嫌弃的丢在一角,着实地伤了它们的自尊心。
“给你,以后这就是你的作业本和写字笔了啊”我没头没脑的也不看父亲的脸色有变化,然后把我买的新作业本以及一支圆珠笔硬塞给他。
然后教他写“你在干嘛”“吃饭了吗”“我要去上班了”“一切都还好”等一些短句子。父亲认真的在纸上抄写,模仿。那个样子我无法找出一个画面去匹配它,却在以后每一个认真的时候都想起他。
不清楚为什么时隔多年,这两个场景依旧清晰还未褪色。也许是因为一句话、一个物件、一个模样,曾挑起过我的某根神经,疼痛不曾被安慰,越不理会越在经久流年中被发酵,于是再回忆起都是带着老陈的气味,越来越有了纪念的意味吧。
我与父亲的纪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