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响亮的集结号声响彻整个苍灵学院。这集结号的号声几乎和军队中常用的军号完全一样，甚至更加浑厚一些。
“嗯？”
学员们刚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一听见这响亮的号声，他们便齐刷刷地把脑袋转向窗外。大多数学员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叶恒远也忍不住转过头，向窗外看去。自从他入学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集结号。他记得，教员们和他说过，只有在学院面临紧急情况，或者中央政府、军方下达紧急命令、重要指示时，学院才会用集结号召集学员。
许多学员分别从各个教学楼、宿舍和练功房出来，直接向学院中最大的那一片操场跑去。一般情况下，最大的那一片足以容纳全体教员和学员的操场的主要作用，是供学院领导或者政府、军队的高官前来对全体学员训话。此时此刻，不少教员和工作人员已经在操场上站好，指挥学员们在操场上列队。
冷寒没有动，只是象征性地抬起头，把手中的书和笔记本摞起来，叠成一堆。
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教员走进教室门，先向讲台上的教员行礼，然后再把目光转向无比诧异的学员们。
“侯院长有令，所有在学院之内的学员必须立刻到大操场集合。有一条紧急消息要宣布。”
站在讲台上的教员立刻抬起头，向学员们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去操场。
原本准备开始议论的学员们立刻闭上嘴，听话地排起队，走出教室，迅速地下楼，直奔操场而去。
叶恒远也跟在队伍后面。他一边走，一边默念金博讲的几条古语基本口诀。
就在昨天晚上，在弘德斗技场的实战课结束后，他跟随金博回到第三教学楼的地下一楼，去上他的第一堂古语课。和他一起上课的，只有几名最优秀的高级学员，包括雷曦、许焰，以及苍灵二队的队长庞威。在金主任的古语课堂上，他是唯一的中级学员。
上完第一堂课后，他只觉得古语简直比最绕口的绕口令还难念。他在大约八、九岁时，曾经在青岩镇上见过一个说评书的流浪艺人。那个人的嘴非常快，能连说十几分钟的绕口令，还完全听不出换气的声音。从小不怎么爱玩的他，第一次缠着爷爷，让爷爷花钱带他去听书。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完整无误地念完一段标准的施法古语，比颠来倒去念十遍说书人说过的最长的绕口令还要难得多。
众人很快来到大操场上。已经到达的学员们在教员们的指挥下排列成两大部分，分为十几路纵队。雷曦和庞威分别带领一小队高级学员帮助教员们维持秩序，并引导后到的学员们排队。
“小远！快！排到这边来！”
叶恒远一眼便看到正在向他挥手的雷曦。他抬起手，向雷曦招手，微微一笑，站到雷曦所指挥的那路队伍后方。
冷寒仍然低着头，跟在叶恒远身后，像是完全没看到雷曦一样。阳光从他的右侧鬓角照射下来，照得他冰蓝色的头发闪闪发光。那光芒，是耀眼的白金色。
侯仁泽出现在操场前方的高台之上。他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穿着长袍或者工作制服，而是身着军装，腰间还挂着一把礼仪性的银色佩剑。站在他左右两侧的，是两位较少在普通学员面前露面的副院长。这两位副院长也都穿着军装，年龄都大约在四十五岁到五十五岁之间，肩膀上戴着闪闪发光的少将肩章。柴鼎、金博两位主任分别站在两位副院长身边。后排站着一排高级教员。除三位院长之外，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教员制服。
“咳咳！”
侯仁泽咳嗽两声，抬起头，扫视已经基本集合完毕的学员们。
到场的所有学员迅速地各归原位，依次站好。很快，整片大操场重新变得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学员们。我很抱歉，打扰你们上课和修炼的时间。但是，我现在必须公布一条紧急的坏消息。”
全体学员纷纷把目光投向侯仁泽。学员们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有的人担忧，有的人疑惑，有的人则显得有些兴奋。
“根据西北方传来的紧急报告，坚岩国的灵师部队再一次突破我军的防线，侵入我国境内。从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凌晨四点，共有四座仓库、两座小型军火库以及两个灵师门派遭到偷袭。所有被偷袭的地点全都无人生还。所有的财产和物资全都被洗劫一空，或者被毁掉。所有地点都没有任何敌人伤亡的痕迹，或者敌军行动遗留下的痕迹。西北军团已派遣第三军团全部及第二军团大部灵师军团加强边境战区的防守，并全力搜索敌军灵师小队的踪迹。”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瞬间响起来，并迅速蔓延到整片操场。目前在校的几届学员，全都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自然对战争同时具有好奇和恐惧两种略微有些矛盾的情感。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就像是被扔进一泓湖水的大石头一样，瞬间激起大片波浪。
“安静！”
柴鼎拉开大嗓门，用力向全体学员大吼。学员们纷纷清醒过来，重新闭上嘴巴，把脑袋重新转向操场正前方的主席台。
“中央政府和军委都已收到此消息，并高度重视此事，”侯仁泽面不改色，“敌军灵师部队仍然能够突破我军加强后的边境防线，这说明，敌军灵师部队的实际战斗力一定高于我军的预估。他们极有可能已经派出个体战斗力强大的高阶灵师，或者是专精于偷袭作战的特殊部队。中央已经决定，我国、我军将不再继续贯彻守势，并进行反攻。”
惊叫声先后从学员方阵的不同位置响起来。一部分教员先后向发出惊叫声的学员做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调兵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侯仁泽似乎不在意部分学员的反应，“反攻计划也即将开始施行。我国向坚岩国正式全面开战只是时间问题。因此，我国军方将有可能从学院的灵师院和军事院中临时征召部分在校学员或在职教员，加入预备队，或者后勤部队，甚至是某些一线作战部队。”
议论声再次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连成一片的阵阵惊呼声。它们如同落到大草原上的火星一样，迅速蔓延开来。这次，就连柴鼎的大嗓门也无法压制住它。
“在我们苍灵国的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中央政府和军方从各大灵师学院和职业军事学院中征召在校学员和在职教员的先例。但是，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一百年前。我们苍灵学院灵师院，直属军委和国家教育部管辖，自然应当率先担负起这个责任。我今天提前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是为了先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具体的计划，军委很快就会公布。快则一周，慢则半月。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被选中的可能。到时候，具体的选拔工作，将由金博主任为首的教务处来负责。”
话音刚落，侯仁泽便后退一步。金博上前一步，站到靠近高台边缘的位置。
“学员们，你们都不要紧张，也千万不要太兴奋。只要我军不出现溃败之类的极其不利的情况，被征召的在校学员一般都不会被直接派到战场前线去。一般情况下，在校学员所组成的后勤部队的任务，都是负责维护战区周边地区的社会治安，或者镇压灵兽聚集区中的灵兽暴动。而且，这一切都得在军方或者治安队的保护之下进行。”
“这将是你们第一次为国奉献、为国争光的机会，”站在侯仁泽左侧的副院长随之开口，“也是你们实现你们自身价值的开始。”
传遍操场的议论声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开始持续升高。除少部分定力较强或者正在思考的学员之外，其他大多数学员都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甚至直接开始大声议论。一部分学员甚至还忍不住去询问自己身边的教员。教员们没有再去制止学员们，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对还没完全成熟的学员们来说，实在有些大。虽然有不少学员来自正统的门派或者家族，但他们基本都只接受过很少的军事方面的训练和熏陶。
叶恒远没有张口说什么，而是低下头，开始思考。他长呼出一口气，强压住自己内心中紧张的情绪。
这一次，发动偷袭的部队，肯定就是白将军说过的那支“暗灵”部队。而且，如果坚岩国的灵将真的已经出动，全面开战就不仅是必然的，还是很快就要到来的。
不仅如此，师父还曾经说过，东、西、南、北四国的四颗灵核，全都是母核的异变分裂体。那么，它们所产出的子核的力量应该也和我们十二灵将拥有的子核的力量不同……也就是说，其他四国的灵将和灵使的主要能力，多半也是不同的……如果他们也已经直接出现在正面战场上的话……
站在女生队伍中的薛梦怡轻轻地转过头，目光穿过变得略微有些散乱的队伍，找到叶恒远的身影。
她轻轻地摇晃脑袋，注视叶恒远的身影。看清叶恒远正在思考问题之后，她也忍不住轻轻地低下头。直到站在她身边的女生都在教员的指挥下离场，她才重新抬起头来。
傍晚。宿舍楼顶。
叶恒远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走，走到楼顶。他已经轻车熟路，脚踩在楼梯上都不发出声音。
“来了，小远？”
邱柏仍然穿着青绿色长袍，系着宝蓝色披风。他背着双手，注视已经亮起许多盏灯的宿舍楼。
“侯院长已经和你们说过吧？”
“是的，师父。”
叶恒远乖巧地点头，快步向前走，走到邱柏身后。
“侯院长和我们说，军方随时有可能会征召我们这些在校学员，加入后勤部队。”
“没错。”
邱柏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捋胡子，转过身，往西边看去。夕阳即将从天空中落下，橙红色的晚霞染红小半个天空。
“军委已经决定，把西北军团全部的灵师部队都交给我指挥。这个周的休息日，你跟我去一趟明光堡。然后，我就要再次去前线。”
“啊……啊？”
叶恒远的嘴立刻张得如同一个大号的茶杯一般大。他实在无法想到，师父竟然要带他去明光堡，也就是明光家族的总部。
“要……要去明光堡？师父，我们去明光堡干什么啊？”
邱柏笑着抬起手，在叶恒远的下巴上轻轻一拍，把他的嘴重新合上。
“怎么了，傻小子？一听要去明光堡，就激动？”
“不……不不不……”
叶恒远迅速地摇头，低下头，并用力把脑袋往后缩，生怕师父再注意到他脸红。直到现在，他仍然本能地害怕师父笑话他。尤其是在这个令他非常容易尴尬的话题上。
“哈哈哈！”
邱柏爽朗地大笑三声，张开手掌，拍叶恒远的肩膀和后背。
“我是要带你去谈正事。你曹叔原来一直在南边镇守，和真实灵将一起盯防炽穹国的动向。现在，我要带整个西北地区的灵师兵团上前线，南方那边的形势还一直比较稳定，军委就把他召回来，让他先回到苍灵城常驻，协助首都的防卫工作，也辅助主帅和副帅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而且，他也要指导小梦怡的灵核修炼。”
邱柏转过头，看向距离男生宿舍楼有一定距离的女生宿舍楼。相对而言，女生宿舍楼中亮着灯的窗户更多一些。
“正好，我这次带你去，也是为了讨论你们两个的问题。”
“呃……啊？”
叶恒远再次楞在原地。一般情况下，每到谈论这一类话题的时候，他的大脑总会处于不够用或者随时有可能反应不过来的状态。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啊？”邱柏再次拍叶恒远的肩膀，“我们是要讨论你们的武灵的相融倾向，并推演一下，你们有可能掌握的武灵融合。这对你们的未来，有非常大的帮助。”
“哦……哦……”叶恒远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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