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念你,不远千里万里,我的心始终和你跳在一处。
于是,我夜夜魂归。魂归处,欲作家书、意却万重。
出生地是一个小山村,村子不大,母亲村头的呼唤声可以飘到村尾。每每斜阳染红炊烟,母亲的声音就会穿透雾霭,土里玩耍的“土猴子们”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回家,当然免不了一顿温柔点责备和强按着的洗漱。
其实,地道的农民从来不会觉得“孩子在土里洗澡,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埋葬”的农村生活是一种悲惨命运,反而是一种土地情节。孩子们当然更加不会这么认为,从小玩在土里,吃在土里,长在土里,所以土地是生命,更是天堂。山村里的孩子,从小都没见过城里孩子的玩具,但山村里的一切都是玩具,所以快乐也不少。可以在一波碧涛的农田里捉迷藏,也曾三五相伴河里捉鱼、林里掏鸟;在田里干过农活,也曾走过三五里去背上学的书。村里所谓的学校,只有两间房,两个老师,一个教一二三年级,一个教四五年级,可惜我二年级还未读完就同父母搬进城里,从此与山村绝缘,也没有了肆意妄为的淘劲儿。
时隔多年再回山村,却已物是人非。曾经,蔚蓝的天,连绵的山,远山上白羊点点,驻目远眺农田色彩斑斓,静寂的山村如画;知了声声,鸡鸣喈喈,空林中山鸟啁啁,风吹过树叶沙沙,活跃的山村似歌。如今只有沉闷的死寂。曾经活跃在田间地头的身影或是迁到城里或是埋进土里,现仅剩十余户人家零星的掩映在颓埤之间,野草中点缀着几块农田。孤单的几缕炊烟升起,再也没有了热切的呼唤。曾经那些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小伙伴后来有的去邻村读书有的也搬到城里,现在或为人父或为人妇,很多人别后十几年里在没有见过,且不说样貌,就连名字也与人对应不起来了。十多年素未谋面,该是纵使相逢应不识了吧,也许曾擦肩而过,却如陌生的路人般没有多看对方几眼。
再回家乡,推开老屋锈迹斑斑的大门,院内杂草丛生,顽强的小树占据了屋顶。不见了曾经的熟悉,往事只能在记忆里泛滥。那时的每个清晨都是从悠扬的扁担声中醒来,那是鸡鸣三声之后挑水归来的父亲的歌,歌声唤起日出,唤醒炊烟,唤起我的一日之计。其实村中家家如此,每日第一件事就是挑水,然后女人做饭、男人饮牲口,晨烟散尽,牛羊出圈,农人归田,于是整个村庄生机勃勃。
记得农闲或年旱庄稼长势不好时父亲会外出打工,年三十晚上才会回来,于是关于过年最深的记忆不外乎是盼父归来,几朵烟花后问声“过年好”,讨个几块钱的红包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简单的欢喜竟然贯穿了我整个童年记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母亲很年轻,父亲依然健在,家很完整,一家人有说有笑有盼望就很幸福,所以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耕作有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味道。可是现在这些拼命珍藏的记忆却在念念不忘中慢慢遗忘,越来越淡。
多怀念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故地重游,浓的化不开的乡愁又添忧愁而黯然伤神。原来所谓回不去的故乡并不是真的回不去了,而是故乡所有的风景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他之于我是陌生的,我之于他是陌生的,就像两个陌生人,即便四目相对也看不到那份渴求的情感。
乡愁不过是份只能在记忆深处寻找的深情罢了。日暮乡关何处是?只把他乡作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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