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清晨醒来,我忘了所有过往,像是重生。我在另一个国度里,做着自己的国王,也安静的做着自己的臣民。那个国度,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悲喜,没有故事。
我的心中,有一座小小的静默的城,城中寂静,柳絮不飞,桃花未开。。
沉默真的是会传染的,倘若一个细胞收到了信号,成千上万个细胞都变成了同谋。渗透到所有曾经的过往,习惯,然后上瘾。没有人会先开口,所有曾经,只独留了沉默。然后,我忘了所有的事。
我忘了我的外婆。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小小的村庄里,快乐轻而易举。被我遗忘了的山沟里,那群羊依然在那里,低着头安静的吃草。外婆手里的羊鞭,在我眼前晃啊晃。渐次变暗的夕阳里,我又哭着吵着要回家。外婆甜腻的语气,我不懂事的哭闹,草丛里玩耍着的救命,外婆那双手里编出的我的麻花辫。时间一晃,就到了县城。外婆在楼上洗的衣服,我在楼下站在一个外公的朋友画的圈里不知所措的哭泣喊着一声声的外婆,外婆无奈擦干的湿漉漉的双手,下一秒就被那双温暖的大手抱出了那个可怕的圆圈。孩童幼稚却美好。在我小学时,外公骑着脚踏车,后座永远不变的我的外婆,看到这个,我学校里的幸福时光就一寸寸靠近又远离。时光终究可怕,它带走我深爱的人,还让我无所偿还。其实可怕是我,嘘,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我忘了我的小时候,满脸泪水拍的照片,忘了妈妈骑着脚踏车带着我穿梭在石家庄那座城市,忘了我装模作样打着石膏的我的脚,忘了我在北京的小旅馆尿了床,忘了爸爸抬起胳膊把我从火车的车窗里递给了爷爷奶奶,忘了微风蓝天白云。忘了夏天的黄昏,妈妈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给我一块钱买雪糕吃,自己却舍不得。忘了那些时日,朗子娃在我怀里哭了笑了睡了醒了,忘了他用小手帮我擦的眼泪,忘了他在我脚踏车后面为了配合我的害怕为我背诵的古诗和唱的歌。我忘了,真的忘了,这太过久远的时光。
无边的黑夜,海水般褪去。巨大的城,残骸般浮现。
我忘了我小时候的同伴。开始时那是一种朋友的使命,走着走着,就只在彼此的生命里开始只是轻描淡写了,那些开始的沉重,躲进岁月里蒙了尘,或许会有一天,依然要照耀彼此眼目。你看天上的云朵,有我喜欢的形状。还有最后一句看着红了双眼的那句“安静的加油呵”。统统都还在。
我忘了我所有的时光。那些今天还在或者不在的,在我心里依然鲜活。贺蕊蕊,走了这么久这么远,走走停停,只有你知道我是有多糟糕和自不量力,虽然成了偶尔的联系,我知道你在,我也在,这样就够了。看吧,时光沉淀下来的,除了沉默,剩下的浅浅淡淡才是真。还有WZ,陪我走过很多岁月的你,我还是没打算对你说声抱歉,就当是命运开的不怀好意的玩笑吧,虽然你错误的以为了那是喜欢很多年,如今知道不是就好。兜兜转转,愿这岁月,给你最温柔的姑娘伴你成长,你也绝对值得拥有那样的姑娘。华子,我忘了那个暑假我们杀死了多少只蚊子,忘了我们有多少个黄昏踩着马路吃着5毛钱的雪糕,忘了有多少个夜晚被热的睡不着觉,忘了你把我杯子里的水闻着闻着就闻完了。还有我的老师,那个曾一度让我把数学当做最重要的老师,也曾是我生命中重要的老师。断断续续的联系,也终究断了联系。我忘了你被烫伤的脚,忘了你在办公室给我们提供的饼干雪碧然后做的辅导,忘了我曾是怎样让你一次次无奈又开怀大笑。好吧,好吧,我都忘了。忘了北北,忘了荣儿,忘了宝儿,忘了攀子,忘了GYH,忘了我的同桌,也忘了那场大雪,忘了一切。
几个月不曾刷的朋友圈里,有我应该知道的消息。朋友间彼此的了解只剩了虚幻的网络,刻意的打开,才知道彼此零落的消息。沉默支撑跃过陌生。我在等着一个电话,其实应该主动是我,可是我懒惰又自私,沉默久了的细胞它不会开口,它让沉默来的更深远,更细腻,透过细胞,渗进骨髓。很多事情,主动也没有了意义,无路可退,只能前行,虽然这样走下去,再也不是我心之向往了。那些被我弄丢的人,希望下个路口处,四目相对,我们依然会有浅浅的微笑,有温度不陌生。愿亲爱的小孩如你们一般温暖,软软绵绵咿咿呀呀慢慢的成长。岁月你慢点走,别让我们太快老去。岁月你别着急,虽然泪眼婆娑也阻挡不了你。
岁月真疯狂。这一路跌跌撞撞几经波折终于失去了。失去是个多温柔的词,回来才是残忍的词。只是时间是贼,偷走一切。这拖拖拉拉的年岁,原来从不拖拉。我反复吟唱,依然有悲伤的味道。我们称之为路的,其实不过是彷徨,真是这样吗?蓦地,想起那首诗。。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
又被岁月狠狠地扯回去了过去。现在我又回到我一个人的国度。不依靠,不寻找,做自己的祭司,演好这心中宏大。其实我想做个哑巴,做只沉默的羔羊,一只只有七秒记忆的鱼儿。我们不会再为了告别,要重新练习握手和微笑。
风是有形状的,只是我看不见。我只知道,我在风里,我在风外,起风了,风停了。你看那天青色,它在等烟雨,默默地,固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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