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桂花又开了,金黄娇艳的花朵儿盘满各个枝头,乍眼望去,黄绿相间霎是好看,花蕊的香气在院子里蔓延开来,过路之人都愿驻足细细赏闻一番。
蒙姐端着小凳坐在桂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枝刚摘下的桂枝,嘴里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已经不怨你了,快回来吧。”说完冲桂枝傻笑几声。
蒙妈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得看着蒙姐,片刻,提起袖子悄悄掖掖眼泪。
一、花下惊鸿
二十年前,蒙姐是名副其实的村花,水润白皙的肌肤,微微酡红的脸颊,不笑似三月春风,笑时满面羞容。
正逢待嫁之际,十里八乡的媒人都跑过来,要给蒙姐牵线搭桥。
蒙姐虽在村子里生活,却自视甚高,她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当初我差点就要上高中了,要不是李家大伯给了我爸妈错误的意见让我错失了上高中的机会,我哪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终究她没上得了高中。
前后相了七八个小伙子,都没看中,不是长得丑,就是学历低。
眼看着同村小雅都有孩子了,她也有些着急了,要不降低下要求吧,不要太穷,长得还过得去就行吧!
蒙姐的远房姨妈家有个儿子,为人忠厚老实,一双小眯缝眼。见谁都是三分笑,自带喜气,惹人喜爱。
蒙姐痛苦的闭上眼睛,这幅尊容她断断是看不上的,只是再不嫁,也许就要成为剩花一朵,到时连挑的资格也没有了。
姨妈温言软语,再三保证嫁过去就是亲闺女,姨妈家的经济也不错,姨父是小学教师,姨妈在家开了个小店,于情于理,这都是个金窝窝。
蒙姐就这么同意了。
蒙妈的好朋友也给说了门亲,蒙姐起先不同意,相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合适的,她认定农村已经没有她能看上的了。
碍于情面,蒙姐答应见一面。
只是这一见恰如天雷勾动地火,小伙子的长相份外出色,眉英气挺,身材高大,简直就是蒙姐心中的白马王子。小伙子也很稀罕蒙姐的花容月貌。
正值秋高气爽,院中桂树敞头盛放,清冽的香气萦绕在鼻息,甜到心里每个角落。
桂树下的二人静坐着,小伙子率先开腔,聊起了桂花树,蒙姐的眼睛如星辰般闪亮,小伙子很是心动。
二人畅聊起来,从家庭谈到理想,从理想谈到未来,每一次聊天都能撞击心灵,碰触爱的火花。二人相见恨晚。
小伙子是汽车销售,父亲是中学教师,大伯是教育局干部,典型的书香门第。
蒙姐反水了,姨妈深感被羞辱,当即宣布绝了来往。
深处爱情漩涡的蒙姐看小伙子,越看越喜欢。无论谁,都不能动摇非君不嫁的决心。
纵使别人探访到小伙子情史过于繁华,也阻挡不了她,她认定,小伙子是完美之人,所有流言诋都是嫉妒她。
于是,小伙子顺理成章成了蒙姐丈夫,娶了全村青年的女神。
二、爱恨情仇
蒙姐夫新婚燕尔,委实快乐,娶得如此娇妻,心中当真骄傲。
新婚第一个月,就把蒙姐接到他的公司,参加各个同事设的招待宴,蒙姐负责娇羞可人,蒙姐夫负责吹嘘夸耀。
只是不到三个月,蒙姐父亲病危,蒙姐不得不回家探望照顾父亲。
蒙姐和姐夫每日电话来电话去,诉不尽的相思,聊不完的想念。
渐渐的,姐夫工作忙起来,有时来不及打电话,只是发短信问候一下。
蒙姐父亲还是没扛过病痛的折磨,撒手西去。
蒙姐夫抽空回家吊唁,哭的比蒙姐还伤心。
父亲的丧事料理完了,蒙姐想去陪蒙姐夫,却被他支支吾吾搪塞过去。
晚上蒙姐夫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诸多信息中依稀能看到“想你!”字样。
蒙姐夫手机设了密码,谁都打不开。
蒙姐瞬间炸雷,她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当下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他,那个小三是谁?
蒙姐夫如何受得住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胡说,当即驳斥回去,二人第一次闹得不欢而散。
此时结婚刚半年。
二人关系似乎有了裂痕,蒙姐一直追问他,究根结底。无奈之下,蒙姐夫如实说了,是经理的妹妹,只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家,主动与她保持距离,可是经理妹妹不依不饶。
蒙姐脾气火爆,立马就要冲到姐夫单位去,手撕情敌。被蒙姐夫阻拦了。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经理妹妹偶尔还会发短信来,蒙姐夫一直不回信息。
几天后,蒙姐夫要去别的城市出差,住所要搬新家,让蒙姐过去帮忙搬下行李。
蒙姐欣然应允。只是蒙姐这一去,闹得天翻地覆。
蒙姐直接杀到姐夫公司,找到经理妹妹,当众甩了她两个耳光,并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不知检点,勾引已婚男人。
经理妹妹被她扇懵了,半晌回不过神,直到她们身边围了越来越多的人,她才回神,她还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只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如何经得起如此动静的羞辱,羞愤难当,无地自容,哭着跑开了,晚上越想越堵,竟要吞药自杀。
幸亏经理及时制止,才免于一场生离死别。
等蒙姐夫回来时,他已经失业了。
蒙姐夫为此和蒙姐大吵一架。
此时他们结婚不到八个月。
三、情变
蒙姐夫不得不重新找工作,所幸业务能力强,很快找到了工作。
蒙姐为了表示歉意,特地到新单位去看他。
在她看到漂亮的前台小姐姐时,她的脸色又变了,她直言不讳道,“我们是已经结婚的人了,请你注意分寸。”
前台小姐姐尴尬不已。她尚不知蒙姐夫是谁。
蒙姐夫很无奈,只得和前台小姐姐道歉。
蒙姐夫带蒙姐去吃饭,“蒙蒙,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我既然已经结婚,就不会乱来,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是不。”
蒙姐硬着头皮点头同意了。
上天似乎要给他们修复的机会,蒙姐怀孕了。
蒙姐一边高兴一边担心。高兴的是她终于要做妈妈了,她盼这一天很久了。担心的是蒙姐夫一个人在外,会不会又被哪个女人盯上。
蒙妈说,“男人只要身边没钱,就没机会变坏。”
蒙姐深以为然。
那之后,隔三差五,就找各种理由向蒙姐夫要钱,蒙姐夫一一给了。
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取名叫庆儿,是个男孩。
蒙姐夫很高兴,他要挣更多的钱来养活他们母子。
蒙姐夫加盟了一个汽车修理店,手头余钱不多。
原先一月打三次钱变成了一月打一次。
蒙姐心里不舒坦。
蒙姐夫没有经商经验,汽车修理店还是亏了,欠了一屁股账。他没敢和蒙姐说,以往的一月一次也改成了两月一次。
蒙姐终于爆发了,她大骂蒙姐夫在外乱花钱,不顾家,甚至臆想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本就委屈的蒙姐夫被她越骂越气,自己的努力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如今她如此数落自己,自己的努力又算个什么?
他在回击过程中暴露了自己经营不善,导致血本无归的事实。
蒙姐气急,半晌给他两个字,“离婚!”不带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蒙姐夫慌张了,好言好语哄着,并保证这么多钱自己一定努力还。
蒙姐不理,电话拒接。
蒙妈也同意离婚。
无论蒙姐夫找谁说情,都被拒之门外。
此时结婚三年。
四、远走他乡
蒙姐的无情与冷漠让蒙姐夫灰了心,只是他舍不得还在咿咿呀呀的儿子。
他不肯离。
蒙姐烦躁他,但凡他打电话来,都恶语相向。
蒙姐夫的妈妈干农活摔断了腿,蒙姐夫一时间回不了家,打电话让蒙姐帮忙照看一下,蒙姐断然回绝了。
蒙姐夫痛哭流涕,几乎就要下跪求她,蒙姐不为所动。
蒙姐的无情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发誓要站起来。
于是他背负行囊,远走他乡,在朋友的城市打拼,一天打三分工还债,朋友又帮他介绍了一份工作,他表现出色,不到一年,独自承担了一个项目,挣得了第一桶金。
之后,他的人生如同开挂一般,钱越挣越多。
他想是时候把离婚协议书寄回家了。
蒙姐夫消失的这段时间,蒙姐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每当别人问起,她都说自己离异。
别人开玩笑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她满心欢喜。
当蒙姐收到离婚协议书和两万块时,她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蒙姐夫又挣到钱了。
离婚的念头一下子打消了,她开始对他嘘寒问暖。
他不理。
她说,“咱们儿子已经三岁了,大眼睛双眼皮,像你一样帅,天天找爸爸,我就说爸爸过几天就回来找我们了。”随手附上许多儿子的照片。
他有些动摇了。
蒙姐夫的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医生,腿疼的走不了路。
医生说,如果早点来看,肯定能治好,只是现在来太晚了,腿要终生残疾了。
蒙姐夫心痛不已。
庆儿要找爸爸,蒙姐带他去了蒙姐夫的公司。
蒙姐穿戴洋气,如一只高傲的天鹅,在公司视察。
遇到漂亮的女生,言辞犀利至极。
蒙姐夫坚定了离婚的念头。
五、谁是谁的朱砂痣
蒙姐回家了,这次只有她一人回,庆儿被留下来了。随行的还有一张离婚协议书和三十万的离婚补偿。
儿子的抚养权她争不过。
蒙姐越想越气,越想越懊恼。
蒙妈不停的数落她拜金,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蒙姐的脑中开始嗡嗡作响,整日整日的睡不着。
她梦见蒙姐夫带着庆儿回来了。睁开眼,只有落日黄花。
她时睡时醒。
院中桂花又开了,蒙姐望着桂树吃吃的笑着,等着那人从桂树那头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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