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图里的人物是谁?高铁之父刘志军。
普雷斯科特腌黄瓜原则
顾问的工作通常是带来变化,这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通过小小的干预来带来积极的变化(要促成更理想的情况);二是通过变化来保持原状(要阻止情况变坏)逐渐放大来完成的。
但还记得前文的温伯格双胞胎定律吗?
大部分时间,在世界上大多数地方,不管人们有多努力,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如果这样,变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温伯格有个“普雷斯科特腌黄瓜原则”解释说:
如果你在卤水里呆得够久,就变成腌黄瓜了。
也许因为稳定非常普遍,所以大多数变化都是以某种方式在稳定中产生的。普雷斯科特腌黄瓜原则的另一种说法是:
如果小系统试图通过长期和持续接触来改变大系统,那么最后更可能是自己发生变化。
这其实也就是与环境对抗的必然结果,这就是一个人去对抗体制的困难,也是孟母三迁的原因。
最强大的改变力量——罗默法则
失去一样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留住它。——罗默法则
深爱妻子的丈夫想留住妻子,却因为自己吃醋发怒把她逼走了。孤独的母亲想把最喜欢的孩子留在家里,却因占有欲太强使孩子逃走了。公司想要坚持它最成功的产品,然后一切都成了历史。
这些都能说得通。改变需要强大而不懈的力量,还有什么比不想改变的欲望更强大的呢?所以,根据普雷斯科特腌黄瓜原则,这最可能成为改变的原因。
这个原则也由古生物学家阿尔弗雷德·罗默从另外一个角度发现过了:
“假设在地球上,水里变得太拥挤了,也许新的鱼种比旧的鱼种更会抢食物。不管什么原因吧,食物不够了,所以能获得更多食物的物种就比较占优势。
假设,有一个物种因为某种原因适应了爬出水面一段时间——假如说是屏住呼吸——以便啃食长在水边的植物。在其他鱼看来,这物种简直是进入异次元了。但在它们自己看来,这只算是暂时离开自己喜欢的环境,以便能够永远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下去。”
换句话说,这些鱼离开水是为了留在水里,就像流浪者出去旅行是为了留在家里一样。但一旦开始了最初的一小步,就算定了型了。在上千年甚至上百万年后,有些后代最终达到了以陆地而不是水为主要生存环境的程度。有些还是两栖,但许多物种根本就下不了水了。”
罗默法则说,最大最长久的变化,常常是因为要保留那个最终变化最大的东西而引起的。那如果我们试图改变一个庞大系统时,要怎么做呢?温伯格讲了一个故事:
在麦克安德鲁下士的阿肯色州炖负鼠有限公司的行政办公室里,哈罗德·哈斯泰德正忙着为改变他们的产品“负鼠肉饼”的提案做决策。就在刚才,哈罗德从另一个聪明的年轻烹饪科学家琼斯那里听取了另一个绝妙的省钱点子。
琼斯说只要稍改配方,“每个负鼠肉饼能节省百分之一美分。我们一年能卖出一百亿个负鼠肉饼,一年就能省一百万美元!”
但哈罗德说创始人麦克安德鲁下士曾经嘱托千万不能先改变西方。
琼斯激动地拍着他那本蓝皮报告安慰道,“这些是在过去六个月里面做的市场分析,雄辩地证明了这项节省成本的修改对顾客的感知和对负鼠肉饼的接受绝对没有任何影响。不管什么人都没法区分新配方和现有的配方。”
真的不会吗?不可能。
没区别加上没区别加上没区别……最后等于很大的区别。
也就通常说的“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下士对于原始配方的坚持也许本身来说是不理性的,但它产生的效果却很有道理。普雷斯科特的腌黄瓜原则可以正反两用。对于下士配方毫不动摇的坚持,就像是浸泡整个公司的“卤水”,在千万次做出“无关紧要”改变的尝试面前保持着产品的质量。为了在改变中保持恒定,就必须有一些强大而不懈的力量。
福特基本反馈公式
防止渐变所需要的强大而不懈的力量并不一定要来自于一个强大而不懈的人。其实顾问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用来防止他们规划的变化一点点堕落下去。
有传闻说亨利·福特有一次被国会召见去谈谈如何避免工厂对河流的污染。福特对国会设想的复杂立法嗤之以鼻,他认为只需提出一条法规,就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污染问题”。国会没有通过这条法规,但这条法规中的两点值得记住。
人们可以从任何一条河流里取随便多少水并用于任何目的。
人们必须把等量的水还回取水处的上游。
换句话说,人们想怎么用水就怎么用,只要他们自己承担后果就好。
为什么这条我称之为福特基本反馈公式的原则能够防微杜渐呢?有如下两个原因。
它十分强大,因为没有水就没法开工。
它十分不懈,因为法律把它和生产的基本原料绑在了一起,一刻也逃不脱。
这启发作者发明了一种叫“温伯格测试”的方法(这实际上就像是微软在MSF框架中提倡的“吃狗食 eat dog food”,在很多软件公司目前已经很普及了)。
简而言之,温伯格测试问的是:
你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这个系统吗?
也不是所有的系统都需要这么严厉的测试,于是我构造了温伯格测试的几个弱一些的版本,比如。
你愿意押上你的右胳膊吗?
你愿意押上你的左手吗?
你愿意押上一生的积蓄吗?
你愿意押上自己的十块钱吗?
对于坚称自己的程序毫无缺陷的程序员,我用过几百次这个十块钱的测试。一百个里面,九十五个程序员都退缩了,拒绝押上十块钱来赌我在合理的时间内找不出一个缺陷。一百次中的另外五次,我都赢了十块钱。
拿着别人的钱信心满满并不难。温伯格测试的基本要素,就是要求说话的人要押上自己的东西,而不光是空泛地夸夸其谈。
作为顾问,我们也试着把福特基本反馈公式用在自己身上,至少在思想上是这样。通俗来讲,温伯格测试就是“说到哪里,押到哪里”。
当我们顾问提出改变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要涉及哪个层次的温伯格测试,然后设身处地地感受一下。要是关系到人的性命,那最少也要衡量一下我们自己的安全感。要是关系到钱,就得把那笔钱调整到个人的尺度上,看看要是自己的钱我们感觉如何。
在工程领域,很多生命的消逝才换来了前沿技术发展的推动力。船只沉没、桥梁垮塌、建筑焚毁、飞机坠地、引擎爆炸。在顾问们学会第一次就做对之前,我们还得牺牲多少生命?
我希望不用牺牲任何人。但其他的牺牲——时间、金钱、工作量呢?当没有直接关乎生死的时候,我们对后果并不那么感同身受。也许温伯格测试可以挽救的不只是生命。也许它能挽救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名誉乃至我们的自尊。
这里必须要提到中国高铁之父的刘志军(注:本文只说高铁本身,不论其它)。2021年中国高铁里程已经超过4万公里,目前公认的就是“没有他,就没有中国高铁”,这句话从何而来?
其它我们不说,只有一样就足以让人佩服:他每次新开线路、去视察,都直接站机头一起试车。
刘志军是工务出身,往机头一站,什么事都瞒不住他。机务的事,调度的事,沿线建设,列车到发通时车务部门是否按规定接送车,沿线信号是否合规,沿线天窗修人员情况,通过机头上的无线列调,所经过的局里其他调度情况也都一清二楚。
这样的做法,才有高铁胆敢以380公里/小时的速度驰骋田野的底气,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突破性发展的大行业的原因。
惜哉其人,功过参半。
延伸阅读:《咨询的奥秘:寻求和提出建议的智慧》杰拉尔德·温伯格 Gerald M. Weinberg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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