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作者引经据典,引证或驳斥了从古至今哲学史上关于时间的主要观点,探究了发展至今在现代社会里不良时间的症状及起因,并反思了我们改善时间的可能性。
现如今,智能技术以及发达的交通工具使时间已精确到秒,空间的距离也随之被缩短,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人被迫进行不停的劳动即使是停顿或间歇也从属于劳动因为前者首要服务于劳动能力的恢复。
作者在文末提出,只有通过凝思的生命才能克服这一时间危机。
尼采的“末等人”具有惊人的现实意义。现在“健康”被提升到绝对的价值地位,达到了一种宗教的高度。末等人倒还是“尊崇”这种健康,此外他还是享乐主义者。
“什么是爱,什么是创造,什么是企慕,什么是星辰。”——末等人如此问道,眨了眨眼睛。
谁都无法在适当的时间死去,必然于非时间之中结束。死去预设了这一点,即生命特意地被了结。也就是说它是一种完结形式。
在时间失去每一种节奏的地方,在它消逝于无支点、无方向的敞开之中的时候,每一真正的和完好的时间也都随之消失。
生命作为一种无方向的延续性时,死亡为它设立一个终点,确切地说,一个导向非时间的终点。由于这个缘故,现如今死亡对一个人来说尤其困难。
查拉图斯特拉面向那些具有长久生命的、走钢丝的杂技艺人讲演他那自由的死亡教理:“我向你们展示一种完成性的死亡,这一死亡在活着的人那里成为一种激励和一种誓愿。”
死亡以此摆脱它的非时间性:它作为一种塑型的、完成性的力量而被接入现时之中,接入生命之中。
时间的张力将现时从其无终点的、无方向的延续中释放出来,并载之以重要性。只有在一个处于指向性的时间性张力关系内部,真正的时间或者真正的时间点才得以形成。
生命作为一种无方向的延续性时,死亡为它设立一个终点,确切地说,一个导向非时间的终点。
历史的终结,确切地说,“继承者”和“目标”的终结最终也从属于上帝之死的后果。上帝就像一个时间稳定器一样发挥作用,他促成一种持续的、永恒的现时。因而上帝的死亡也使时间本身散点化,它夺去时间上的每一种目的论的、神学的以及历史性的张力。现时皱缩成为一个瞬息即逝的时间点。
“相似事情的永恒归复”这一观念不单单是一种“命运之爱”的表达,它更是一种尝试,即要去恢复命运—— 命运时间—— 的地位。
海德格尔那里的“常人”也是一种时间现象。与时间的崩塌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不断增长的大众化和均匀性。常人——亦即大众——的畅快的运行阻碍本真的生存,而本真的生存在强调的意义上即为个体。生命进程的加速阻止那些异常形式逐渐产生,阻止诸事物有分别,阻止它们发展出一些独立自主的形式。为此,缺少的是成熟的时间。
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是一种尝试,面对迫近的历史终结重新确立起历史,确切地说是以一种空洞的形式确立起历史,因而是这样一种历史,它没有内容,而只宣告其历史时间上的造型力。
现如今受限于时间的事物较之过去陈旧得更快了。它们迅速地成为逝去了的东西,因而脱离人们的注意力。现时缩减成现实性之尖,也就不再持续下去了。面对点状的、无历史性的现时之统治地位,海德格尔当然要要求一种“现在的去现时化”。现时的收缩或者说持续性的消逝,其原因并不像人们错误地相信的那样,是加速。加速与失去持续性之间的关系是相当复杂的。
辩证的推动力产生于一个已然和一个未然、一个过去和一个将来之间的时间张力。处在辩证进程中的现时是富于张力的,然而如今现时缺乏任何张力。
白天的匆忙统治着空洞形式的夜晚。现在,当每一种支撑、每一个支撑性的重力被夺走时,时间就溃崩掉,无可阻挡地流逝掉。时间的这种拽离,这一不停地流逝着的时间将夜晚转化成一个空洞的持续。受制于空洞的持续,不可能有任何睡眠。
空洞的持续是一种不清不楚的、没有方向性的时间。在此之中既没有充满意义的事先,也没有充满意义的事后。没有回忆也没有期待。由于时间的这一无终性,人那短促的一生就是一个虚无。死亡是这样一种暴力,它从外部将生命终结于非时间。
现如今,有关死亡的更进一步的问题就在于对死亡所进行的一种彻底的个别化或者说原子化,它使得生命变得更为有限。在给予生命以持续性的宽度上,生命所丢失的会越来越多。生命在自身之中几无世界。生命的这一原子化使得它难免一死。生命首要的是这一特别的终了性,后者引起一种广泛的不安和慌乱。粗略去看,这种焦虑唤起那样一种印象:所有事物都加速起来。但实际上这并不涉及一种真实的生命加速。生命只是变得更为忙乱了,更加漫无头绪、毫无方向性了。由于加速的散漫化这一缘故,时间施展不出任何整齐有序的力量。这样,生命当中就形成不出任何有塑造性的、决定性的事件。生命时长不再通过一些阶段、了结性事件、诸开端和转折性事件而被划分。相反,人们将从一个现时赶向另一个现时。这样人未及年老就老化了。最终人们结束于非时间。正因为如此,现如今死亡较之以往更为困难。
书籍信息:[德]韩炳哲.时间的味道[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7.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