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节看了《记我的母亲》这部电影,类似于长篇小说的风格,细致叙述了从1959年到1973年,14年,一段不算短的岁月和生活中的人与事,一个少女长大成熟,一个中年男人白了头发,一个老年人痴呆症越发严重,最后走向生命的终点。
这部电影平淡如流水,看似导演记录的都是生活中的小事,甚至于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冲突,无非就是三代人之间的两桩冲突。一个是陈年旧事,母与子之间的心结;另一桩则是女儿对于父亲专制的反抗。说出来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新意或者荡气回肠的东西在里面,但是其实看完整部影片下来,觉得人生的况味尽在其中,无限苍凉。导演所选择的每一件小事,其实没有闲笔,都是有所含义。
首先说母与子之间的心结。大雨倾盆而泄,屋檐下,母亲带着两个女儿站在儿子的对面,他们要走了,只留下了这个小男孩,抗拒着母亲最后的拥抱。多年来这个场景在男孩洪作内心难以忘却,他对母亲是有怨的,觉得她抛弃了自己,自己是被遗弃了。带着这个心结,与母亲隔阂了一辈子,直到她老年痴呆。
其实,母亲一直都知道儿子对她没有出口却年深日久的怨,但从未解释当初丢下他的真相,母亲害怕海,担心在茫茫大海上会遇到危机,她希望能为家里留一个根,但是她多年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承认是自己抛弃了他,这里的情感很复杂。母亲深爱的儿子,以一种倔强的方式;儿子深爱着母亲,极尽隐晦。永远记着“我被抛弃了”的儿子,在找到走失的母亲时拉着她去躲雨,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老年痴呆后,选择忘却种种的母亲,“即使被记恨也不要紧,他能写出精彩的小说”。
这个心结打在母子两心中多年,直到一天,儿子坐在母亲的对面,又一次像个孩子样的抱怨着“明明是你抛弃了我”,而此时,老年痴呆的母亲却脱口念出了儿子上学时写的、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的诗,并从一个小包里拿出了那张平整折叠着保存了多年的稿纸时,儿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时候冰雪算是融化了。儿子知道母亲其实是爱着他的。
“雨停了 / 校园里出现了很多水塘 / 太平洋 / 地中海 / 日本海 / 喜望峰 / 浪桥的影子 / 可是 /我最喜欢的是不存在地球上的小小的新海峡 / 和妈妈一起渡过的海峡”。
其实母亲与洪作之间,心结是隐在表面的平静与琐细之下的,解开心结倒是有一个蛮明显的情绪波动;而父亲与女儿之间,平时冲突不断,但是和解反而是无声无息的。
看着老母亲的痴呆我们心酸,但是看到洪作不知不觉也步入老年,卸去了强硬的外壳,变得更加柔软后,又何尝不让看到这一切的女儿心酸。少年时,女儿只考虑自己,觉得父亲强迫、专制,限制她们的自由。而直到琴子也开始渐渐步入人生的成熟期,慢慢变成一个中年人的时候,她才对父亲有了更温柔的体谅与贴心的理解,理解到了父亲的爱与隐忍,甚至是父亲的无奈与孤独。所以琴子给洪作拍照那一节也是令我非常有感触,这也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和解,亲情抚慰了一切伤口。
这部电影很亲近自然,不刻意,一切情感都在缓缓地酝酿中,把人生与内心的丰富和波澜展现的非常出色,细节繁多却令人印象深刻,点点滴滴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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