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居士初战沙尘暴
一日,居士正在三养斋剁肉鼓捣吃的,忽见小喽啰气喘吁吁地来报:“山门外有一壮汉前来叫阵,吵着要寻居士爷报仇。”
居士性子急,话没听完就抄家伙奔出房去。来到寨前,见一黑壮汉还在骂骂咧咧地扯着嗓子喊:“三养老匹夫,胆敢抢我正宗武林秘笈,还不出来受死!”
居士打眼一看,不由心中一惊。只见这汉子身高丈二,虎背熊腰,面如涂炭,穿一身黑衣宽袍,披一头乱麻污油发,挺一只蒜头狮子鼻、张一个血盆呲牙口,歪戴着一副蓬松黑眼罩,下面鼓鼓囊囊的,隐约凸出两只铜铃大眼。
看他舔着那张癞蛤蟆脸,凶相里透着滑稽,有点不伦不类,心里纳闷,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了,怎么还是满脸青春痘?
再看手上,拿一对护手钩,冷森森地发着寒光,左肩上还蹲着一只硕大的黑鹰,怒目而视。
看这架势,往那一站就是个吓退千军万马的主儿,幸亏老爸是邪派草莽,没吓着,偏偏还就是吃软不吃硬,心想,你本事再大,这里也容不得你撒野,看爷爷今天教训你。
就上前喊道:“何方泼皮,敢到你三养爷爷门前撒野,快快跪地求饶,放你回去,惹火了爷爷可不客气,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俺乃北九省铁布衫协会副总会长,下属护手钩协会会长,横扫大漠无敌手,昏天沙尘暴沙震天是也。你侮辱赵总会长,玷污武林秘笈,坏我镖局名声,今日便来和你算账。识相的,乖乖跟我回去,给赵总会长磕三个响头,缴上五百两银子罚金,三养饭店关门歇业,让给熊二大娘接手,俺便饶了你,不然今日把你打趴下再别想起来!”
老爸这才明白,又是赵大燎派人惹事来啦。笑道:“哈哈,原来是镇远镖局沙副总,我说怎么看着傻傻的,还有点浮肿呢,果然傻浮肿啊。”
老爸又调侃起来,知道正统派要面子不要里子,就逗他们玩,像老猫在下口前逗弄老鼠似的。
沙尘暴脸顿时成了酱紫茄子,辩解道:“我这是壮,不是浮肿!”
老爸看他没有幽默感,标准的武林男,不想伤他,就劝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和赵大燎的那点过节,自有我二人了断,哪个要你来插一杠子添乱!”
“赵总会长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处理此等鸡毛蒜皮小事,爷爷俺特来替他搞定。”
看他那神气,倔驴子一个,老爸不再啰嗦,喊道:“这可是你自讨没趣,快出招吧,爷爷叫你早点求饶!”
别看沙尘暴气壮如牛,心里还是没底,打起了小算盘:“俺能不交手就不交手,先放鹰把他扑倒,再上去拿下最好。”
一招手,喊道:“犀利霸,冲!”
那犀利霸在肩上看着猎物,早不耐烦,一飞冲天,盘旋了两圈,瞅准了猎物,箭隼般俯冲下来,向老爸眼睛叼去。
老爸看到黑鹰冲天,有点紧张,转瞬间老鹰扑来,已不到五尺,急切间一挥手,甩出一物,“啪”地一声,打在老鹰嘴上,溅出些液体来。
犀利霸顿时乱了方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变成鼻涕虫了。吱吱叫着,转身窜到天上乱转,就像失去联系的无人机,找不着方向了。
原来老爸匆忙间又扔出了芥末油瓶,那是他做饭必备的,平时就揣在腰间,临时应急竟当暗器使了,这回砸在鹰嘴上,瓶子碰碎了溅出油来,熏得那老鹰眼睛一片模糊,就像是白内障晚期的病鹰,急得沙尘暴又是叫唤,又是吹口哨,好歹听着声摸索着飞回主人肩头。
沙副总赶忙掏出汗巾,像眼科护士似的又擦又抹,忙活了半天,老爸趁机也拿出汗巾自助护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抹去。
不一会儿,犀利霸恢复原状,白内障好了,不过满眼的血丝,又染上了红眼病。
以前哪吃过这个亏,报仇心切,没等沙尘暴号令,瞪大血红的眼睛,飞起来一个俯冲,直向老爸双眼扑去,就像出了膛的子弹一样,堪比网球明星罗迪克244·6公里/小时的发球速度。
居士一阵紧张,想用泼油十三滚法躲过这致命一击,可惜下盘太沉重,刚滚了一圈半,老鹰已经扑倒头顶上了,急切间用炒锅一档,“嘎嘣”一声,鹰嘴嘬在炒锅上。
原来这炒锅是用一位戚继光旧部缴获的倭寇钢刀打造的,钢火特好,这是居士到福建偷师福建名菜佛跳墙时从地摊上淘来的。
也怪那老鹰报仇心切,用足了十成力,和铁锅一碰,鹰钩立马被杠掉一块,鹰脖子被猛地一墩,挤进胸腔里去了。老鹰顿时发福了,整个变成胖乎乎短嘴卖萌的和平鸽了。
一阵钻心的痛,这伪和平鸽神经系统有点失控,硬生生地砸在地上,整个身子被巨大的反冲力震得眼冒金花,痛得咕咕怪叫,躺在地上扑拉着翅子打滚。
沙尘暴听着叫声不对,怎么老鹰的发声也变味了,原来是吱吱地尖叫,这回改咕咕地闷叫了,奇怪犀利霸竟怎么变身温柔妹了。
他没学过音乐,不知道这老鹰原来小头小脑的,发声靠的是颅腔共鸣,属于高音,这回脖子挤进了胸口里,改为胸腔共鸣,变成中音了。
老爸怎么说还会唱京剧,可不想听这不三不四的怪物乱叫添乱,感觉唱的也太不合音律了,都是些刺耳的完全不谐和音。
赶过去用炒锅往头上一扣,咣当一声,硬是凑上一声打击乐,终止了这扰民的独唱,趁势双脚踩住两个翅膀,不许牠胡乱跳舞。伪和平鸽这下彻底和平了,幻化出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小喽啰一拥上前,将伪和平鸽前犀利霸拿下。
原来居士性子太急,出门时正赶上剁肉,顺手抄家伙往外赶,右手拿的没错,正是剁肉刀,左手拿错了,把炒锅带出来了,不想将错就错,临机应变,倒把老鹰制服了。
沙尘暴一看心爱的犀利霸被居士没收了,急火攻心,两眼冒火,挥动双钩杀向居士,还牢记赵大燎的嘱咐,双钩直奔老爸沉重的下盘扫去。
老爸不慌不忙,将门硕大的板刀横过来,护住下盘,就像经编织机似的上下左右不停地晃动。只听得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一阵爆响,沙尘暴钩子都打在门板上,溅着火星子给弹了回来。
沙副总哪见过这阵势啊,仓促间,就像个不熟练的织布工,用尽了钩挑拉拨、砍扫滑刺的八段锦绝招,那门板刀像城墙似的,硬是都给挡回来了。
一看居士的门板织布机织不出八段锦来,沙尘暴一狠心,不织布了,变身老鹰,施展出独门绝招鹰嘴十三叼来,想要用护手钩叼住居士的门板刀,再甩它出手。
连出十三招,上下左右,从各个方向变换手法,像饿鹰捕食,想钩住对手的兵刃。
可恨那门板刀又宽又厚,这钩子的尺寸又太小,老是打滑,根本搭不上去,更别说把它甩脱手了。
真是尖嘴老鹰遇见厚皮河马,无处下口啊
他不由心里纳闷,总会长不是说他下盘用锥子刀吗,怎么改门板刀了?
要说他脑子也够快的。好,我改打你上三路,让你左手抵挡,露出破绽。主意拿定,又泼风般照着居士面门和胸前一阵猛攻。
居士果然左手出招了,匆忙间把炒锅当作门板刀,挥起来左推右挡、上迎下接,向双钩剁去。
那双钩这下可遇到麻烦了,不管是“大鹏展翅”,还是“黑虎掏心”,各种狠招都用遍了,每次与铁锅锅底相碰,都撞得那沙尘暴一个踉跄。
这倒不怪沙尘暴武艺不精,都是铁锅惹的祸。锅底是半圆的,又滑又硬,钩子又是弧形怪异形状,打上去都不知弹向何方。
那时物理学还没引进国门,反射定律还没深入人心,他小时候算数又不及格,不会估算方向,弄得自己像跳街舞似的,随着铁锅的飞舞乱扭乱转,脚都别筋了。
沙尘暴一边跳着街舞,一边急得冒火,青春痘都鼓胀变红,整个脸像梵高画的日葵似的。
心想,总会长这不是耍我吗!哪有锥子刀啊,人家拿个铁锅就上阵了,叫我怎么对付啊!
更可恨的,老爸那铁锅底下都是漆黑的烟灰,不仅不反光还吸光,时不时地还撒出点锅灰小雾霾来。
本来在大漠里风吹日晒的,沙尘暴眼神就不好,深度近视加散光,练飞镖老打不准,这才改练满天星的铁砂子。
偏偏赵大燎又瞎操心,冒充观世音,硬给他套上这黑了吧唧的眼箍罩,尺寸还不合适,松塌塌的,一个眼大,一个眼小,这下伪孙悟空越发看不清了,一边打还得一边整理眼罩,越打越吃力,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老爸看他一脸的油汗,眼罩耷拉着遮住半只眼睛,和街头小混混似的,动作都变形了,觉得这么打下去未免胜之不武,就停下来喊道:“沙尘暴那厮,且停且停!”
“你服输了?”沙尘暴大喜。
“想得美你!快把你那鸟眼罩拿下来吧,怎么做得像罩杯似的!你家婆娘针线活也太差了,叫我怎么和你打!”
沙尘暴心里也憋屈,赶忙声明:“这和俺老婆无关!”心里骂道,“哼,就这破眼罩,总会长还说是祖传的!”
一把拽下眼罩,丢在地上。
老爸趁机掏出自己的眼罩,在他眼前晃了晃说:“瞧俺这眼罩,做工上乘,北九省独一家,是俺三养斋最新产品,批发你一打怎样?九五折就卖。”
这不又把食品业务拓展到服装界去了,打架也不忘推销新产品,到底是商科底子,牛!
“这可是纯天然,全麻布,植物染料不掉色,有假包换,查一罚十。”
老爸滔滔不绝,又客串推销员了。
“好好,俺没带银子,这就回去拿。”沙尘暴巴不得他打岔,结束这段尴尬的打斗,抽身就要开溜。
“慢着!怎么说走就走啊,桥归桥路归路,先干完架再说。”
见自己不能装蒜,沙尘暴只好挺着自家这棵老葱,挥动双钩又上来了,嘴里嘟囔着,打就打,那买不买罩杯还两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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