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朱莉,女,27岁。
我的床下躲着一个拿斧子的杀人犯。
我长的不好看,能到大城市工作全凭着自己的努力,爸妈从小就不管我,直到14岁之前,我都是跟着乡下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爷爷是个木匠,每天都很忙,他总是沉默寡言,但他真的挺宠我,超市里有那种塑料的儿童玩具,他买不起,就回家给我用木头做一个。
奶奶没什么事就天天抱着我哄“乖囡囡,将来要好好学习啊。” 我每次都会点点头“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给爷爷奶奶花。”
奶奶亲我几口,说我有出息。
可是爷爷奶奶奶奶没有等到我孝顺就双双去世了,村里的房子拆迁了留了不菲的拆迁款,因为这笔钱,我父母才想来抚养我。
我把钱都给了他们,换来家里的一个小卧室。
那段时间,下午放学回家之后我就会静静地躺在床上流泪。
我知道这儿没我的家人。
大学的时候在一家店小事儿多的房地产公司实习,本来都快转正了,老板带着钱跑了,有的说是去外地躲仇人了,有的说是外面养了个小蜜,本来嘛这种公司就是容易和人结仇。
不过有这段实习经历,才让我毕业之后,成功被这家外企录取。
白领的生活看起来光鲜亮丽,说到底也就那样,工资一万多刚出头,交了房租水电费,抛去这个月的伙食费,衣帽钱,剩下的只有一点点钱,而我每个月都会把这些钱攒起来,幻想着之后积少成多,能够买一套像样的房子。
之前的公司给我留下的是睡眠质量不足导致的神经衰弱,我整宿整宿的失眠,像少女时期那样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声音,有空调外箱水滴落的声音,有流浪猫凄凉的叫声。
我找的公寓并不是特别好的公寓,也听说过这里曾经有什么入室抢劫的案子,可是这里的房租便宜,而且房东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加了门链子,所以我也报了一些侥幸心理,觉得倒霉事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
我是独居,我觉得找室友的话可能会很麻烦,比如,一些水电费之类的沟通啊,我在学生时期的时候就开始走读,而不是住宿舍,就是讨厌和别人在一起生活的感觉。
一开始也会因为自己的独立而沾沾自喜,到后来更多的是感到孤独,晚上回到家中,在夜晚,我像一个无处可逃的老鼠,缩在自己的被窝里,借着屏幕发出的微光苟延残喘着。
有一天应酬完回家的时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洗手间卸妆,我发现家里的马桶盖翻了上去,眨了眨眼睛,我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入侵了我的家。
这个人其实并不难猜,在我之前的那个小公司的时候,和朋友去跑业务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父母去世后想卖掉老房子的猥琐男,我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了,从我和他见面起,他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们在会客室聊天的时候,除了他穿着人字拖还袜子破洞,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臭气,我甚至都能看见他牙齿上的污黄。
他还问了我一些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话,我都含糊过去了,在我下班之后,他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他家看电影。
实在是非常讨厌这个人,但是被几个同事盯着,我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基本的礼貌。
他又说出那种无理的话的时候,旁边的一位中年女同事站出来呵斥走了他。
从那天开始.。
我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找一个男同事送我回家,不然的话他就会跟着我回去。
我喜欢戴着耳机听歌,所以如果有人跟踪我的话,我的确是很难发觉,有一次在超市买菜,同一楼层的老太太抓着我的手和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告诉我,她刚刚在超市看见在我身后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男人盯着我笑。
我的手机经常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黄色短信,甚至还有他下体的照片。
我当然会屏蔽他的手机号,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号码,也许是在地下黑摊子上买的手机卡。
他说如果我不从了他,他就杀了我,还要杀了我的家人。
我报警了,警察把他喊过来批评教育了一顿,就放出去了,在那天我收到了一张死狗的照片,狗的皮肉都被人扒了下来。配文是“贱女人,你等着。”
我知道他是真的敢杀我的。
正好,这外企通过了我的简历。
于是我急匆匆的搬了家,连一些大件东西都没有拿走,就是怕他发现我。
我们这种平民百姓面对罪恶的时候是最无力的,只能希望就法律和警察可以给我们维持正义,但是有时候,所谓的正义也是站在邪恶一方。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奶奶是村里钉子户,别人都签了协议,他俩就是死活不肯搬地方,开发商那边派出了混混,趁两个老人去地里收麦子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还是不肯搬,把我送到了同在农村的姑姑家,他们两个人找地方修了一个小破屋子。
我记得那天晚上,爷爷给我做电古装视剧里的道具手弩,可是那威力太小了,连一点纸都射不破,我想找爷爷再帮我修一修。
我还没坐下来好好歇一歇,就听见有人咣咣的砸门,奶奶脸色一变,让我躲在床底下。
没有地砖,不是水泥,单纯的黄土。
我心里不太乐意,但还是乖乖的听了奶奶的话,躲在床底下,我听见了吵架的声音,听见了刀捅进人身体里的声音,听见了几个混混说“已经派人去找那个死老头了,反正警察局里有人可以把这事摆平,大不了蹲几年。”
后来在爷爷奶奶葬礼上,我没有哭,被街坊四邻偷偷议论是不孝顺。
我只是觉得他们还没有死。
我父母来接我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就在那个小木屋里呆着,趴在床底下回忆起当初,床离房门只有五米,床底下还有劈柴用的小斧子,如果我当初能够勇敢一把,会不会我的奶奶就不会死?
就算我冲出去之后也是会死,也总比现在这样好。
我很后悔没有死在那时。
所以到后来实习的时候我选的就是去那家小公司,当初村子拆迁也并没有让老板飞黄腾达,听说现在闹什么房地产泡沫经济,我对这些其实都不太懂,我只知道我在不断的为公司做假帐。
老板去外地找情人是我开的车,他抱着自己的钱袋子喝的伶仃大醉,他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除了钱以外,娘老子也不要相信。
等到了小木屋的时候,又是他亲手把钱袋放到我面前求我放过他。
我说:“你害了那么多人,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他谄媚的笑笑 :“那么多人都记不清了,晚上怎么会做噩梦呢?”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杀了他,也杀了他所谓的那帮兄弟。
我把他们都埋在了小木屋的床下黄土里,我想知道他们会不会和我当初一样害怕。
我非常讨厌别人入侵我的领地,所以我故意在微博上拍了照说是去乡下怀念过去,还发了坐标。
我知道我的微博除了那些僵尸粉以外,那个变态也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好怕的呢?
手机没电了,耳机里的歌放到一半也停了。
可是我还是在胡乱的哼着歌,手里调试着当初爷爷送给我的手弩,现在我已经自己会修了,之前的那几个人都是我用这弩,把他们脑袋射开了花。
我想躲在床下的那个男人,一定是在等着我把这首歌哼完就杀了我。
他不知道我侧身听着床下他急促的喘息,把手弩悄悄对准了他的脑袋。
他感到害怕了吗?
猎物才会害怕。
我叫朱莉,女,27岁。
我床下躲着一个可能会成为杀人犯的男人。
我会杀了他。
因为我不想再做噩梦了。
——澹台烛
你的床下有一个杀人犯,你该怎么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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