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娅娅裹着被子从床上掉下去了。头部貌似磕到了床头柜,她醒来,在黑夜里扑闪着大眼睛,迷离且惶恐。我翻身,一把拽起地上的她,轻飘飘,然后试图说出安慰的话,不料她已经倒头大睡,蜷缩着小脚丫子,我无奈地将被子撑展盖在她身上,像极了一片落叶,自然而温柔。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会胡乱的翻身,每到床的边沿便有了自我防范意识,下意识停留在安全区域。小孩子的世界是天马行空的,我已经感受不到那种无拘无束的逍遥自在。只是脑海里,随着她掉落在地,我想到了小时候的我。
不记得是几岁,反正是过年串亲戚跟一帮娃娃睡在大姨家的大铺炕上,头顶放着一两把木头椅子,椅子上又摆放了编织的大箩,里面盛满了油炸的馍馍。不知道咋回事,没有任何征兆,梦里也没有飞翔的感觉,我就扑通一声,掉到了大箩里,然后打翻了它,和着油馍馍,我们一起坐在地上,在别的娃娃哈哈笑的时候,我仍旧在想到底是为什么,我就独自一人移位到了这里,而且炕和大箩看上去有一定的距离,我究竟是有怎样的特异功能呢?
小学四五年级那会儿,每逢周六日,我和兄长不远千里总要跑到大舅舅家过周末,大舅舅家有电视,有比我大一岁的姐姐和比我小一岁的弟弟,我们才是同龄人,别人羡慕不来的瞎闹。记得有一次晚上,睡着睡着我突然抱着大舅的大脚丫子不撒手,大舅用手掰用另一只脚踢我,试图让我撒开,我就是死死抓住,使他挣脱不得。到了早上,听大舅的讲解,我仿佛听到的是玄学,怎么也不相信这么愚蠢的行为是我亲力所为。他说只要他一使劲踹我,我就会上嘴咬他的脚,真是莫名其妙的丢人现眼了。一辈子记不起也忘不掉的尴尬。
也有那么一次,在二姨家,明明白白地,我和大家一样,头是一个方向,脚是一个方向。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待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左看右看,都是脚,然后独自纳闷,表哥表姐的头都到哪里去了?!闷想一阵子,我灰溜溜的在被窝里掉了个头,白白的月光透进窗子,我才不要让大家发现这个秘密。
和三姨并排睡得那一次,貌似年龄稍大点了。我在梦里徜徉,然后天亮了,我苏醒了,看到三姨睡到沙发上,问她怎么睡那儿去了。三姨说是你踹我下来的。我,我好像在创作,无灵魂的创作一样,什么都不记得,还自我感觉良好。你让我躺着睡,我绝不趴着睡。你让我趴着,我绝不侧着。如此中规中矩的娃,又怎么会半夜踹人呢?
……
直到睡在我身边的娅娅,一巴掌呼醒了我,我像是受惊的家畜惊恐不已,她却四仰八叉,自然而然的挪开了她的爪子,接着发出有节奏的呼吸声,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还谈什么要她赎罪一说。
第二天清晨,我总要兴师问罪一番的。我描述的淋漓尽致,人家却只是趴在桌子边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硬拉她成为主角一样,完全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你个吊样。那一刻,我明白我终究是大人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生而为人,小屁孩的路总要走一遭的。看不懂别人的世界,不忘记咯咯笑,管它对的错的,笑就对了!笑一笑,就真的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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