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林远冷战了将近两个月的张丽华将一份通知书重重的拍在茶几上，数落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儿子。
“没什么意思，只是遵循一下内心的选择。”
林远插着裤兜晃着腿，侧脸斜撇向沙发右边坐着的爸爸，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求求情。
“什么狗屁选择！老娘每天这么辛苦赚钱，是为了让你去上这个不正经的艺校吗？！”
“人家喜欢嘛...再说文光也报了这个学校。”
“什么！？初中就是因为认识他，搞得你成绩一落千丈！高中了还要搅合在一起？！你真是要把你妈气死才开心是吗？！”
“咳咳，先喝点水...”
眼看张丽华又要爆发，林剑国赶紧递上一杯水给她。
“喝什么喝！你关心过儿子的未来吗？！一天到晚的，让他学什么练字，钢琴，画画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啊？！将来能当饭吃吗？！”
张丽华顺手将茶杯打翻，她最烦的就是每次教育孩子的时候，林剑国这副和事佬模样，退伍后平日除了跟他的战友搓麻将，胡吃海喝，毫无责任感，生意也不管，更是从来没管过林远的学业。这些年，她没少跟林剑国吵，甚至还动过手。
“嗨，这不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嘛。光读书好有什么用？非要像楼下老马他们家那书呆子一样？都念到硕士了，还不一样在家啃老本？”
“少跟我掰扯这个！那是人家儿子！你怎么不说对面1楼的王斌？和他同届的，人家就被五中收了啊？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调到五中去！”
“你这不胡闹吗？五中至少要450分以上，咱儿子中考成绩才373分。再说教育局又不是我开的，你别说得跟唱的一样。”
“373，373，提到这个我就来气，考成这样我都没脸出去买菜！”
“那您就别出去呗，让张婶去买不就好了。”
林远背着手，小声嘀咕着。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哎呀行了！我去想办法好吧，再不济我去找一下老刘，他儿子是思成中学的副校长。应该能卖我个面子。”
“你那狐朋狗友除了吹牛能办什么正事？那思成中学就是个二流高中，还不如不去！”
“现在现实摆在面前，你发这么大火有什么用？！”
“......”
诶，又来了。每次说到自己的事情，就会吵起来的父母。自林远有记忆开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早已司空见惯。吵到最后，不是摔东西，就是全武行。
转眼，高中报名的时间近在咫尺。
林远自上次被教育后，就一直禁足在家，每天除了在自家饭店里帮忙洗碗拖地端盘子送菜，哪儿都去不了。
这期间周文光不是没来找过他，想找他一起画画，来应对艺校的初试。去他家，他爸说他在饭店，去饭店，他妈又说他去亲戚家了。可临走前，周文光分明透过饭店二楼的帘子看到林远包着个头巾，来回忙碌的背影。他知道林远妈妈的脾气，只能默默的回家。
这天深夜，林远口渴的厉害，起身想去客厅倒杯水喝。今晚来吃晚饭的人特别多，他在饭店帮忙到很晚才回来。
走到门前，发现门下的缝隙透着客厅的灯光，是自己忘了关客厅的灯？不至于，要是不随手关灯，又要被老妈念叨。夜里很静，能隐约听到客厅有人在对话。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声音虽远小，但还能听的清楚。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让他去思成中学，离家也近。招呼我都打好了。五中就别想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真要让他去，好几万的赞助费打水漂不说，就他这成绩，去了也是垫底，只怕打消他的自信心。”
“诶呦？还打消他自信心。他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吗！你看他成天吊儿郎当的样子！”
“诶呀，孩子大了，总归有个叛逆期不是？真把他逼急了，就他那样，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敢！老娘不把他腿给打折了！”
“嘘！你小点儿声儿行不行？老刘说了，咱儿子还是挺聪明的，让他儿子帮我们安排在最好的一班。老师都是他们学校的精英。”
“切！矮子里拔将军。”
“......”
客厅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但听到这里的林远，已经瘫坐在地上，冰蓝色的月光透过纱窗，将黑暗中的他一分为二。门后贴着的是樱木花道灌篮的大海报，热血沸腾，而他此刻却是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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