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失去，也是馈赠
1.
小然走进他的小屋时，妈妈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妈妈琢磨不透。
一个礼拜之前，小然可不是这样的。
放学回家后，小然总是先冲进厨房，带着馋相欣赏着当晚的饭菜。那会儿啊，西兰花、胡萝卜们还在锅里翻腾着，痒得炒锅嗞嗞直响。
香气开始一股股朝鼻孔里嘴巴里钻的时候，小然才背着书包回到小屋，取出当晚的作业本，然后踅回来，跑到水池边踮着脚洗手。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渴望自己能快点长高。
最后，当水流声渐渐消失的时候，就可以听见饭菜上桌的声响了。
可是最近几天的小然，回来后既不朝厨房跑，也不和厨房里的妈妈打招呼，走路时还把地板踩得嘎吱嘎吱直响，那声响随着主人一起钻进了那间小屋。
妈妈望着那扇半掩的门，显得忧心忡忡，眉间纹看起来更严重了。
“小然，过来吃饭了！”妈妈把饭菜盛好后，朝小屋的方向喊道。
小屋里静悄悄的。
“吃饭了！”妈妈无奈地又喊了一遍。
“来了。”直到妈妈继续喊了三四声后，才听到一声慢吞吞的回应。从小屋里传出来地板的嘎吱声。
2.
“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趁小然洗手的工夫，妈妈不安地问道，同时头脑里闪回出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学校霸凌事件。
“没有啊。”小然的声音差不多都被水流冲掉了。
妈妈也不再多问，因为看到小然从洗手间出来时带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准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最近的功课有压力吗？”妈妈把自己的饭碗端上桌，很突然地问了一句。
“啊？”小然困惑地抬起头，看到妈妈面带微笑，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没有啊，最近……都没留什么像样的功课……”小然答得吞吞吐吐，嘴里好像还嚼着一口饭。
“没有像样的功课吗？”妈妈有些惊讶，但是语气始终很温和。
“是啊！”小然提高了音量抱怨道。
“我们的美术课老师，让大家这周画一幅画。”小然接着说道，看来已经恢复了前几天的活力。
“美术老师当然会留画画的功课了，这有什么问题吗？。”妈妈不解。
“画画当然没什么问题啦，”熙然急着解释，“问题是老师要求我们不能画眼前看到的东西，也不能乱涂一气那些不存在的东西。这算哪门子题目啊！看到的和看不到的都不让画！”
妈妈听完小然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总算是搞清楚状况了。心里也埋怨这位老师，这哪里是给小孩子的作业，简直就是在考验家长的智商嘛！
“所以这几天，小然一直在为画画的事情发愁呢，对吧？”
“嗯。”小然点点头。
妈妈仰着脸，仿佛在思考什么。
“明白了，先吃饭吧，”几秒钟后，妈妈如释重负地说，顺便往小然碗里剃了一块鱼肉，“吃完饭，妈妈给你看样东西。”
3.
小然跟着妈妈来到家里的书房，书房里摆放着一张红棕色的大办公桌，桌子下面的空间摞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盒，每只纸盒都被书本塞得满满登登的。
“啊，真不容易呀，居然找到了！”在取出最里边的一只纸盒后，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她挺了挺绷紧的后背，用拳头使劲敲了敲。熙然看到那只盒子的侧面张贴着齐天大圣的卡通贴纸，里面尽是些幼儿读物。
“这些是我小时候的书吗？”
“是啊，瞧，上面还留着你的牙印呢，真是可爱啊！”妈妈抽出一本不见了封面的绘本，指着一处咬痕说道。
“要给我看的那样东西也在里面吗？”
“嗯……应该在……”妈妈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嘟哝着，一边抽出那些比较大的绘本，一页页地翻看。
“找到啦！”妈妈欢呼道，表情像个小孩子。小然看到妈妈手里出现了一张折了几叠的纸，妈妈把纸递给他，“喏，打开看看吧。”
4.
小然看着眼前这副画，瞪圆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画纸被夜空覆盖得严严实实，那是一种很有质感的深蓝色调。夜空中散布着星尘，有眨眼的星星，有打着旋的星云。画纸中央突兀地出现了一盆花草，花草的边沿发散出金光，将翠绿色的丛叶与深蓝的夜空分隔开来，还有星星点点的碎花点缀在丛叶间，形状乍一看很古怪，这是什么花呢？
小然凑近看了看。
啊！是牙齿的形状！小然曾在科学课上看到过牙齿的模型。
红的、紫的、白的，还有金色的，五颜六色的小牙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拼接成一朵朵小花，此刻仿佛正在窗外映入的余晖里绽放。
“这是我小时候画的？”
妈妈微笑着点点头。
“可我画的是什么呢？”小然话刚脱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很怪异的问题。
“看来是完全没印象了呢，”妈妈苦笑了一下，随即又说，“不过当时的小然才四岁半啊，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那么妈妈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吗？”
“嗯，是啊，时间久了人就会忘记一些事的，”妈妈舒缓地说，“可是，小然的每件事妈妈都会永远记得，所以今天才想起了这张画呦。”
“想听听它的故事吗？”妈妈用鼓励的眼神望向小然。
小然用力地点了点头。
5.
小然在四岁半的时候掉了一颗乳牙，乳牙刚好落到手心里。小然霎时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般兴奋，马上小跑到妈妈跟前。
“妈妈快看！”等妈妈转过身来，小然张开了小手，为妈妈展示自己那颗漂亮的小牙。
“啊，我们小然开始换牙牙了，”妈妈摸摸小然的头，欣喜地说，“那么是上牙还是下牙呢？”妈妈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两排牙齿问。
“是上边的！”小然咧开嘴，露出上排的小豁牙。
“好，那我们把牙牙埋到土里吧。”
“为什么要埋掉呢？”小然满脸的不情愿。
“埋到土里后，新的牙齿就可以很顺利地长出来喽。”
“那好吧。”小然选中了一盆兰草，把心爱的牙埋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然就去上幼儿园了。妈妈整理房间的时候，在飘窗上发现了一幅画：深蓝的夜空，青翠的丛草，丛中点缀着小花，那些花瓣居然是一颗颗迷你的牙齿。
难怪这孩子今天早上哈欠连天的，看起来在这张画上下了不少功夫呢。妈妈心里想着，把画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小然从幼儿园回来，见到妈妈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早上忘记告诉你了，昨晚我梦见种下的牙发芽开花了，我还画了一张画呢！”
6.
小然和妈妈坐在客厅里，身后的窗台上摆放着画中的那盆兰草，现在还没到它的花季，盆里是翠绿色的一片。
“我再也画不出这样的画了。”小然听妈妈讲完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盯着手里的画，情绪再次陷入低落。
“是啊，可那是只属于小孩子的画，小然长大了，再画成这样岂不是回到小时候了，那样的话妈妈倒是会很开心呢，还可以勉强抱抱你。”妈妈打趣道。
小然脸一红，不再想着那幅画了，可突然又想到了马上要交的图画作业。
“那个作业怎么办呢？后天就要交了啊！”小然带着急腔问妈妈。
“先回答妈妈一个问题，”妈妈不急不忙，注视着小然的眼睛，用非常认真的口吻问道，“小然的梦想是什么呢？”
“宇航员！”小然脱口而出。
"好！那么小然就把这个梦想种到心里吧！"妈妈晃了两下拳头，为小然鼓劲，“接下来知道怎么办了吗？”
“接下来要准备休息了，明早还有课呢！”小然朝妈妈做了个鬼脸，回到了小屋，地板在他身后发出了欢快的声响。
妈妈无奈地笑了，十分期待地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
第二天吃过晚饭，小然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画递给妈妈——崭新的画纸上，一艘飞船腾空而起。
与君成悦写作新生班第二期
齐悦梦想社群第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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