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用再赘述这个题目所出自的诗篇,这是我最喜欢的诗之一,或许还可以去掉“之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所谓狗尾的狗尾的狗尾——好吧这种貂皮后面续一条又一条狗尾的事情我终于做完了。
一、
这真是一个漫长的冬天。
我开始写这篇随笔的时候,天正在下雪——丁酉年冬天潍坊的第一场雪。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间换新工作已经半年了,我却总觉得还没怎么适应,每天都在惦记会议记录会议记录,低头黑夜抬头白天,于是时间过的像翻书一样,一个星期随随便便就从周二到了周末,周复一周,月复一月,四季晨昏,百岁枯荣,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这一天好容易有这么一个瞬间,我能从办公桌前面抬起头来看看久违的世界。这时候窗户外面飘着雪,天地之间显得特别安静,孙悟空和牛魔王都休班了,办公室里面没什么人气,我一个人坐在窗户前面,喝着普洱茶,就着身后落地窗缝里吹进来的寒风,守着一个聊胜于无的电暖气,一边跺脚,一边想着能给我自己写点什么。
可我回头翻检着我这段时间的回忆,却找不出什么想要写下来的东西,心底的写字欲望如同大雪一样落的到处都是,但是思绪涌到指尖却都化成水,渗入看不见的地方,让我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我说过文人的键盘就像是侠客的剑,那么我抚摸着我的新键盘,痛苦地写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也算是应了那句诗——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啊。
我一直在犹豫新的一年要不要再开一轮节气随笔。但照我现在的生活内容和精神状态来看,随笔已经没什么写头了,这种由着性子随便写的东西,反而更不是硬要写就能写的出来的。
于是那天我突发奇想,觉得我可以试着写一个叫做《二十四节气人物志》的东西,这是每节气一篇的小故事,每个故事刻画一个人物形象,而这个角色就用当时的那个节气来命名——你可以当做我把这些节气都拟人化了,也可以当做我就是在写这么一些以节气作为名字的人。
或许写点这种半人设半故事的东西会好一点?谁知道呢。
二、
这个冬天我好像做了很多事情。
我写了无数篇的会议记录,也帮了无数次的餐。
冬天刚开始的时候我办了房子的交接,拿到了钥匙,再后来和老爹一起搞定了装修用的地板砖。
前不久我去青州一趟,见了某熊的家长,拼着大醉一场收获了一个看起来尚可的开始。
回章丘忘了一趟还是两趟,回淄博一趟。
在一个巨冷的日子,我修好了夏天以来就一直困扰着我的,住所里面漏水的水龙头。
一月份的时候我开始跑健身房,看完了好几本书。
所以我说,这真是一个漫长的冬天。做了很多事情,但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有点成就感的事情——杂事千千万,颇有种生活滚滚而来的滋味。
节气进入大寒以来,潍坊的气温迅速下降到了一个人神共愤的程度,两个星期以来接连下了几场雪。我到潍坊有几年了,这是第一个飘了这么多的雪的冬天。
下着下着,眼见名义上的春天就要来了,我这篇随笔却还没见写多少,真是耽误事。
最近值得欣慰的一件事,是和梅子相处的还不错,同一个屋檐下住久了,我和它都渐渐不太再计较对方的冒犯……虽然有时候我依然觉得它有点吵还有点折腾人。它长的越来越肥,骨架渐渐匀称,眼神逐渐明朗起来,皮毛也变得油光水滑,抱起来又软又沉,那种两手间抱一团软萌活物的感觉特别有趣。
养猫这件事的意义在于,当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个小动物在你面前逛过来逛过去,就给这间屋子增加了若干生趣,也让你多少能减轻一点孤独的自伤自惭。
三、
一月份里面,我前后又买了七本书。
《穆斯林的葬礼》、《月亮与六便士》、德国人顾彬的《野蛮人来临:汉学何去何从?》、詹宏志的《读书与旅行》、芥川龙之介《罗生门》、笛安的《南方有令秧》、还有阿来《尘埃落定》。
恩,现在我对于买书这件事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
看《读书与旅行》,看得我又开始想去走走。其实这本书没怎么讲读书,里面和读书有关的内容只是若干本旅游指南,另外九成九都是写旅行的过程。但我却也不能按图索骥,因为作者是一个台湾富商,我的旅程当然不可能像他那样的细致讲究,飞遍世界各地,所到之处极尽人间美好的风光。我大概只能背个包踏上火车,挑个随大流的城市当做目的地,看看那些绝大多数人都在地理课本上看见过的风景,尝尝那些越地道越吃不惯的陌生食物,体会一下已经越来越同质化的、别处的风土人情。
这么多年了,我依然喜欢类似于长途火车旅程中的那种“在路上”的感觉,很多时候我期望去远游,也许远游本身才是最吸引我的东西。但仔细想想,这种欲望的本质好像并不是旅游所应有的“追寻”,而更接近于“漂泊”或者说“逃避”……或许吧,大概我身上的确是带一点逃避的精神倾向的。
七本书里面,最后两本书都是因为作者而买的。
自从《西决》、《东霓》、《南音》之后,我对笛安的文笔已经有一种无来由的信任——尽管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再看过她其它的书——在她的笔下,家庭伦理剧也有了种温柔爽朗的味道,这本《南方有令秧》我花了三个还是四个晚上看完,倒觉得不好评论,令秧不算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主角,但是她与谢舜珲之间那种默契而相互欣赏的感觉很美好。
《尘埃落定》的作者阿来,他是《科幻世界》杂志社的原社长,也是成就这本杂志的最大功臣,我曾看了那么多年的《科幻世界》,听他的名字听过了那么长时间,我觉得我是应该买他一本书的。
四、
过去的某一天,我看着刘小媛在简书上面写的一点东西,回忆起大学时代的一些往事,忽然有点醒悟当初我们为什么都觉得杨大人和刘小媛那么合适了……因为这两个人身上都带着点不通世务唯我独行的理想主义气质,虽然理想主义是我们这群人的共性,但其他人却各自都有接地气的领域,在一些碌碌世俗的场合也能游刃有余。可这两个人不同,虽然他俩并不相像,但相同的是都看不见什么融于世的方向。没有跟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俩于人都显得那么独特不合群。
于是后来我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真的没法走在一起的,他们永远无法相互迁就,或许我们只能祈祷他们各自找到一个愿意包容他们那颗不愿意俯就的心的人吧。
其实我挺想聊一聊一点关于理想主义的东西,但是话到临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五、
这段时间不下雪的时候,阳光就会特别清洌明朗,这时天空蔚蓝,远山明灭,使人心生美好。我一直认为冬天的阳光是最纯净的物事,清晨初起,照在人身上温温凉凉,让人只有叹赏之意,不起亵玩之心。
虽然潍坊是个一马平川的地界,看不见什么远山。
最近开始喜欢听陈一发的《童话镇》,这是首又单纯又悠闲的歌,是很配这个阳光清澈纯洁安逸的冬天的。另外一首我听了无数遍的歌,是张韶涵唱的那首《阿刁》,她唱这首歌的时候真的有点女神范儿。
前段时间我断断续续看完了《虎啸龙吟》,这是这段时间里面我最喜欢的一部剧……虽然我也并不怎么热衷于追剧。其中超喜欢波叔饰演的司马懿,这是改观了我对司马懿印象的一个角色,就好像《真·三国无双伍·曹操传》改观了我对曹孟德的印象一样。从此历史上的司马懿在我心中不再是那个单薄的只会“鹰视狼顾”的权臣形象,我愿意相信他就像剧中那个司马仲达一样,一生遇见过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场战争,心里面有一把火一直在燃着,从青年到老年,既光明又暴躁,充满了矛盾的魅力。
冬天快结束的时候,我买了一个新的杯子,杯子名字叫做“枯山”,造型简单古雅,通体纯黑磨砂釉面,没有多余的纹饰,手感粗砺而温润,就像一整块玄武岩。杯柄左下方刻了铭文“雾余水畔”——这四个字出自唐司空图《二十四诗品·绮丽》,没什么特别的涵义,只是觉得和泡上茶之后水汽升腾的景象很配。
换了新杯子之后喝茶都变得有动力了,最近喜欢上喝小青桔,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买到了劣货,还是说这种茶就是这个样子——前两泡总是又苦又怪简直没法喝,只有三四泡之后,味道才渐渐变得浓淡合宜,陈皮的味也才慢慢显露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自己身边的一切用具都变得很挑剔,键盘鼠标耳机音箱这类电脑外设就罢了,连杯子、伞、包、手套、钥匙扣这些东西都要非精挑细选的不用,过去那种“能用就行”的优秀品质已经在我身上消失不见了。
六、
这篇随笔已经拖的我不再想写什么了。
那么就在这篇随笔快要写完的此刻,时节已经进入了立春,在冬寒中居然真的嗅到了一丝春天的味道——我对每个季节的气息特征总是特别敏感。我一下子想起春风,想念起花开时节春风绵长,春雨温润,春城悠悠,春野茫茫的感觉。
冬天已经过的太久了,我开始无比的期待春天。
——风起 戊戌年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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