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两路，医生将吴浅和申意送到车站，自己买了第二天的票。
“路上小心，实在不行，全部冲进厕所。”李农看着两个愣小子，多嘱咐了一句。
俩人背上背包，吴浅拍拍医生的肩膀，“放心，临平见。”
天刚刚黑，车站广场聚集着不少前来乘凉的市民，商贩推着各色小吃水果的三轮车，也不叫卖，守株待兔。俩人一合计，还是把背包抱在胸前靠谱。
“明明是兵，怎么有种做贼的感觉？”申意四处张望，一副便秘的表情。
“我已经和老巢联系，一路上有自己人押镖，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吴浅虽是初次出任务，思路却是清晰，“还有两名师兄看着医生。
也许是第一次进货没被人盯梢，也许是身旁的伙计们给力，回来的路异常顺利。
李农也如期而归。
吴浅对生意没有兴趣，赤裸裸地表露出要替父报仇的决心。
“以左天行贪婪的本性，只要收到风，不管是买还是抢，是不会放过这可观的利益。”医生顿了顿，认真地凝视着吴浅，“干掉他，有把握没？”
“农叔，谢谢您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只要接上头，后面的事儿您就别参与了。”
李农脸色一变，“当初选了这条路就是在刀刃上行走，更何况我还欠你爸一条命。”
吴浅心情复杂，医生本可以就此销声匿迹，却因报答父亲而暴露，如今更是愿涉身险地，自己却加以利用。父亲是如何权衡这种合作关系，他不得而知。
“左手没这么容易对付，尽管他的欲壑难填，但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没栽，肯定有他立足的道理。”医生耐着性子寻找吴昊的儿子，早已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随着案情的推进，申意与吴浅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农叔，我们阅历太浅，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您还多支招。”
“申意说的没错，下来得依仗您的名声和手上的货，引蛇出洞。”
一个月来，临平警方根据省厅的部署，加大了对各类毒品、违禁品销售终端的打击力度，配合制造市场极度紧张的局面，逼迫大鱼浮出水面。医生也通过渠道，表明了自己存货充足，但前提是一次性交易，不接受散客。
寻行问市的人一茬接一茬，李农始终要搭不理。在吴浅看来，报价确实有些高，终归结底他们不以套现挣钱为目的，因此坚挺地守住大盘子，谁的面子也不给，一毛钱都不降。
越是暴风雨前夕，越是宁静。
有好几次，申意提议主动找左手团伙，被吴浅一语拒绝，在这关键时刻唯有沉住气才可能实质性地接上头，稍有不慎打草惊蛇，整条线就面临瘫痪。
又一日苦等无果。
“走，咱们出去改善下伙食。”左担心，右害怕，仨人很久没自在地出门活动过，李农看士气低落，得给大家鼓鼓劲儿。
申意一听，眼睛都亮了，穿上衣服就往门外走，“整天吃方便面，感觉自己像是泡了福尔马林，全是防腐剂的味儿。”
“说起吃吃喝喝你就来了精神，今天给你个机会招摇过市，能把左手惹来我给你记一个大功。”吴浅从包里抽了几张现金，感觉不够，又拿了几张，“还记得南园么，一直想去吃，一直嫌太贵的那家。”
南园是临平有名的高档消费场所，四层楼一栋仿古建筑，全房红木家具，各种各样的文玩摆件应接不暇。吴浅、李农落了座，直勾勾地看着申意点菜，太久没吃顿好的了。一楼大厅里人不多，安安静静地，全然没有其他中餐馆的热闹气氛。
吴浅看了一眼餐牌，起身上厕所。
抖了抖，拉上拉链，拽开门，俯下身子洗手。再一抬头，镜子里一个熟悉身影站在背后。
“这么巧，来吃饭？”
“不，来逛街。”
杨格格瞪着眼，一张马上要下暴雨的脸。
吴浅一时间不知所措，傻傻地陪着笑。
“你不是说外地执行任务吗，怎么在这儿，和谁一起胡吃海喝呢？”
“临平不是长幸的外地么，我也没骗你。”
“你就给我打马虎眼吧，这么久不联系，是不是把我彻底忘了？”
“咱们不是和平分手了么，再闹下去可就没劲了。”杨格格刚一傻眼，吴浅立马又补一句，“别再纠缠我了，我们不合适。”
“农叔，给您介绍一下，我前女友杨格格，上次在陵园你们应该打过照面。”转头对格格使了个颜色，“这我爸的哥儿们，医生。”
杨格格脑筋差点儿就没转过来，还没当现任就变成前任了，但看到李农脸上的刀疤，似乎又想到点儿什么，“什么医生护士的，咱俩没关系，我也不需要认识他。”说完，气冲冲地进了包厢。
“小吴，这女孩儿挺辣啊。”李农看着没往心里去。
吴浅却是一身冷汗。
菜及两曲，酒过三巡，李农端起杯子。
“要不，咱们还是去里边儿敬杯酒，好歹也是一场缘分。”
吴浅之前趁李农没注意，对着申意咕囔了几句。
“我也想看看是哪一任，也不知道见过没。”
俩人胆儿挺大，也不知包厢里还有没有其他熟人，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不让医生起疑心才是要紧。
吴浅礼貌地敲了敲门，鼓足勇气一推。还好，全都是格格的同学，之前没有交集。
“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舍得放手。”李农谦虚地和杨格格碰了碰杯，转头看向吴浅，“我也算你的长辈，劝你一句，好好把握。”
“农叔，还是您说话中听。”杨格格没捋清关系，不敢多说。
“放心，丫头，我会好好看着他。”
吴浅傻站在一旁，看上去真傻。
申意眼神游离，装作不熟。
李农又喝了一杯，应是真替吴昊操上了找儿媳妇的心，“回头我让吴浅约你，咱们一起好好聚聚，能陪他一起给母亲上坟，相信你们的关系也不只是玩玩而已。”
吴浅和申意对视了一眼，感觉情况不太妙，怎么把格格也卷进来了，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出了南园，医生的电话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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