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午后，天空多了阴霾，少了春日的晴朗与大风。
透过办公室的窗，一只白色头顶、翅膀泛着黄绿的白头翁在一棵发芽的槐树枝上跳跃着，它一会儿用尖尖的嘴戳一下这一串冬日里未曾掉落的种子，一会儿又跳到另一枝上蹭蹭另一串。仿佛不是为了寻觅食物，而是在活动筋骨，磨砺它那尖尖的嘴，春天来了，食物已经不像冬日那样稀缺。树枝随着它的跳动慢慢地上下浮动着，部分松动的种子因为晃动而脱落，飘舞在空中，落在树下的车上、地上。
清明时节，人们在扫墓祭祖的同时，享受着小长假带来的喜悦。这不是个走亲访友的节日，却是游山踏青的时节。城中的居民往郊外涌动，其他城市的人们来这座城里游玩。办公楼前不对外的停车场停放着两辆车，如同中年人稀疏的头发。值班保安是位年过半百的大叔，在即将厂内退休的前一年，他工作的暖水瓶厂倒闭了，工作了一辈子的工厂最后留给他的只是两箱暖水瓶，辗转几家单位做保安后，来到了这里。他喜欢这种节假日值班，没有繁琐的事情，乐的清净，手机放着各种视频，两眼几乎不曾离开屏幕，全身心的投入使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工作职责。一辆挂着外地车牌的丰田小轿车停在停车场西侧出口的位置，车上下来一五十来岁的女人，她试探性的将桩子移开，见保安没注意，车子开了进来，熟练的将车停在另一辆车旁边，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分别从车的两边下来。司机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降下车窗，将手机递给拿桩子的女人，升上车窗后轻轻的打开车门，右手拎着包慢慢的下来，与拿桩子的女人相视一笑，没有任何言语，女人迅速将桩子放回原位，四个人安静的离开了。这一切的动作，保安毫无发觉，眼睛仍然注视着播放视频的手机屏幕。
一位身穿印着梅花粉红色棉袄的中年女人从远处走来，这几天穿棉袄还是有些热的。慢慢地，她走近了。长长的头发被盘在后脑上，几缕头发垂在额头、双鬓，灰色的裤子露出脚踝，红色的袜子格外抢眼。她拎着一塑料袋芹菜走过保安身边，走出去十来步后又折返回来想要进入大楼。保安立马站起身来，但并没有喝止，只是面带微笑轻轻的回绝了她想要进去的请求。女人从大门的台阶上下来，左手拇指与其他四个手指捏在一起在空中比划着，右手拎着的塑料袋松开了一半，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像是在争辩，又像是在请求，慢慢的走向街角，一辆褐色宝马拐过弯后缓缓的绕过她身旁，女人左手依然在空中比划着，顺着来路返回。
白头翁已经不在之前的枝头跳跃，停车的一家还没回来，拎着芹菜的中年女人消失在了街角，我又回到了办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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