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上班的锅炉房离我学校很近,单位还给她分了一间宿舍,一个人住,现在看来很奢侈。反正她有了一份稳定的工资,并在县城里有了一件水泥地的不小的住房,过起了完全独立的生活,现在想起来那时刚刚初中毕业,大概只有十五六岁。那个年代的孩子都是早独立,父母在地里常年耕作,她和我一样,给全家人做饭的生活经历已有好几年了,给自己一个人做饭早已不在话下。周末的时候我常常去她宿舍,她最喜欢做的饭是揪面片。生一个小火炉,煤火很旺,油炸葱炒上西红柿,面和的软软的在小案板上稍微擀一下,揪进滚锅里,有青菜了就放一些,没有也无所谓,加上油泼辣子和醋,因为常年在外住校,以前学会的一点厨艺也日渐退步,变成了书呆子,常常是看着她做,等着吃。 这是我在学校食堂根本吃不上的美味,美美的吃几碗,好好地改善一下。那时候是穷学生,只是常常去吃,从来没想过应该买点菜去。虽然她有工资,但那个年代谁家的日子都不宽裕,但她从来没有一点点微词,我只要去了就高兴的做起饭来,晚上睡在一个床上,聊着少年的心事,渐渐的睡去了。
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惭愧,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只会索取,不知道表示感恩的人,感恩其实最少有两种方式,口头上说出自己的谢意是简单的,适当的物质回馈其实也是必须的。但我却是一个太不善言辞的人,表达谢意的话轻易是说不出口的。从小家庭困难,自己花钱很节省,没有多余的钱算是一个借口,但我好像从小就没偶学会给人送礼物,俗话说礼轻情意重,礼物有时候真不在多贵重,不会说话的人就更需要一件礼物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了,哪怕是几根葱蒜一把青菜呢,但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就是对朋友好,自己不会那些虚头巴脑的,现在都觉得自己很好笑,想问问自己:不喜欢虚头巴脑的,来点实际的试试。没有虚的也没有实的。自以为的好只有自己知道,这些都是现在的反思,当时是不知道的。
丽丽却没有辞色,看到我来总是很高兴。
冬天的时候她会找合适的机会带我去她们单位痛痛快快的洗个澡,那个年代洗澡是一件奢侈的事,何况是冬天,整个县城也没有公开营业的澡堂,冬天人们也没有洗澡的习惯。但他们单位因为锅炉工烧煤,就给锅炉工盖了不小的澡堂。拉煤的都是临时工,她是正式工,不用拉煤,只需坐在控制炉火或温度的机器前按个按钮就行,当然可以和锅炉工一样随便洗澡,但带 外人去洗澡还是不合规定的,她找到机会偷偷摸摸的带着我在宽大温暖的只有我们两人的澡堂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也是担风险的事情。但她每年冬天总是找机会让我去洗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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