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十年|江湖秋水
素语流年（12）
前情提要：年玉楼对素素锦心玉藏，素素带他回酒肆让师父替他疗伤。“归海掌”赫赫在目，凶手直指秦观潮，却被年玉楼否认。那么流沙和苏小楼所见的姑娘是何来历身世？年玉楼又在隐瞒什么……
01
小七走到房间的时候，她就知道屋里有人。门风吹起窗边的白纱帘子，她的眼角看到有人站在帘子的后边，甚至还有一把长剑若隐若现。她的屋子不适合藏人。
她把手中的琵琶立在梳妆台边的琴架上，手不小心拂过琴弦，珠圆玉润的声响在此时听来都有些心惊胆颤。装作若无其事地在梳妆凳上坐下来，镜中浮现出自己的容颜，明眸皓齿，玉肌胜雪。她摘下步摇，解下耳珰。然后很快她的脖间传来了凉意，是那柄剑！
在铜镜里她看不到持剑的人，却看到自己凝脂般的脖子衬着背后芽灰的长衫在一丝丝地渗血。她听到那个人哑着声音问她，“你是谁？”
她迫使自己镇定再镇定，却发现发抖的不止自己的身体，还有那把意气凉秋的剑。
身后的帘子被风吹得缱绻，她单薄的身子被拉起，一下子撞进一个男子的怀里。
“小鱼，小鱼，你是小鱼……”温热的吐息就在耳边颈项。
“我……我不是小鱼……”即使聪慧如她，早就知道他认错了人，可是她却依旧慌乱地流泪，与先前的冷静天差地别——为着这个如此紧密的用力的拥抱，喊的却是他人的名字。
02
流沙再次来到知北楼，他知九夫人可以拿出竹叶，就必定知道背后所指之人。来的途中，他去了趟年玉楼的竹屋。
屋内两人正心无旁骛地说着话，他就杵在门口，进退两难。
“你往日里不煮饭么？”
“嗯——”年玉楼靠着灶台边，看着低头整理着柴火的女子，语调微微上扬，“都是潇洒来。”
只听一个清朗的女声，“真替潇洒可怜，又要看火煮饭，又要照顾你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
“潇洒乐意。”
“我可不乐意。”那女子掸了掸衣裙，站起来，正是素素。
“好好，我烧火，这样总可以了吧？！”
于是，年玉楼拿着个火折子，无奈地坐在炉火前，“我真的是第一次。”
“别怕，胆子大点……”
“哈哈哈哈！”屋内顿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是“咯咯咯”的女声。
流沙推门而入的时候，年玉楼正巧被烟呛得猛咳。
“流沙公子……”素素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
年玉楼起身，走上前去，“不知所谓何事？”
“伤势如何？”流沙倒是落落大方，方才他已了然——心机浅薄，诚恳行事之人才可能如此光明正大而无需掩藏。所以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年玉楼绝对不会是手持“长情刀”之人。
“并无大碍。”而年玉楼则是看到了流沙发髻上的墨竹簪子，那俨然和素素头上的相差无几，他心下竟生出烦躁来。
“那就好。”流沙转头看素素，“素素，可否借一步说话。”
年玉楼看着走出竹屋的两人，回身坐在炉火前，灶台里火星子明明灭灭，他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是他不知素素心许之人。
03
待素素走近，流沙自是看到了那柄墨竹簪子。
“林语可好？”他指了指竹簪，又指了指自己的。
素素当即明白这竹簪定是有着特殊的意义，却被林语随手送给了自己，一面心下怪罪林语随便把信物给了自己，一面又尴尬地拿下竹簪，“林语给我之时并未说什么，这个你再收着，以后还给她罢。”
“能否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走时她在酒肆。”
“谢谢素素。”
没了竹簪，素素长发便四散开来，流沙深觉歉疚，而此时年玉楼却从竹屋里出来，“生好火了，可以煮饭啦。”推着素素就往屋内走去。
他便在身后喊了一句，“若年公子日后需要帮手，尽可以来找白某。”年玉楼听闻此话，回头定定看着流沙，半晌点了点头。
很快，屋内又传来两人的大叫声——
“你说的火在哪里？”
“我不会！”
“不会还好意思说么？”
“一个姑娘家在一个男子面前散着头发，你觉得好意思么？”
素素不知年玉楼吃味，以为是说她不成体统，当下气急，“要你管！”
而这边，知北楼前空无一人，连大门也紧闭着。流沙心觉奇怪，虽说知北楼此前也并非门庭若市，可连看门的小厮都不在很是怪异。
廊前的门柱旁，站立着一位瘦高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根枯枝，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少侠，你再三前来，可知会给他们带来祸患？”
“少侠，你可愿意听老朽一说？说说十年古话？”
04
十年古话。夜初上，凉风起天末。
“十年前，长情刀初次问世，天下英雄竞都折腰。人人都说‘得长情刀者，得号令；得号令者，江湖平’，大家都以为长情刀乃正派宝刀，谁有幸得之，就令天下英雄承服。
可是很快，长情刀有了邪魅之说，以己血喂刀者，与刀共魂也，刀魂成形，需用至亲之血以解刀渴。这样一来，江湖异派隐门就蠢蠢欲动。当年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保刀的途中，也有多少无辜亲人祭刀而亡。
最后，归海山庄秦大侠服众收刀，由我送刀入山庄密室。五年前，长情刀再次失踪，我怀疑过秦观潮，可是当我在山庄里见到他的尸身时，我以为夺刀之人并非是他。直到——
几日前，他去竹屋杀人灭口，我猜测他所要杀之人——他的徒弟知晓他拿走长情刀。更加让我确定的是，当我见到了‘归海掌’。虽然人脸可变，武功招式可换，出招时的偏好却很难改变。
秦观潮的‘归海掌’，拇指用力极大，所以按压最深。于是我猜测五年前‘归海山庄命案’中死去的‘秦观潮’并不是真正的秦观潮，只是他掩人耳目罢了。
人心走迷竟是如此可怕。少侠既然致力于寻找长情刀下落，愿天下太平，老朽愿帮上一忙。”
流沙端起眼前的茶杯，“谢前辈指点！不知前辈姓什名什，来日我可再次拜访。”
只听那瘦高老人朗声笑着，“霄山云顶，齐某人。后生，我们的缘分不止今日。”
流沙蓦地站起，抱拳道，“流沙眼拙，不知前辈是林语姑娘的师父齐大侠！”
齐十安看着眼前后生可畏的年轻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倒让流沙听不出什么情绪语气来。
05
月色如霜，照得长街如白昼，人的心思也仿佛置于月下，一览通透。
流沙想着齐大侠最后的话，“若要联手，秦观潮的徒弟——年玉楼是尚好人选。只是他不知为何年纪轻轻却金盆洗手，劝他出手要看你了。”看来又得去趟竹屋。
而茶楼里，小七看着手中的琵琶，想起有人对她说过，“换上这副皮囊，算是我对你藏身之恩的报答，不出十年，定会有人找到你，护你周全。而你只要保守秘密，好生生活。”她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来人。
同一个月夜，魏子安的府上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人事改，人情薄。退后步，争先著。且开尊洗盏，为君斟酌。拂拭凤凰池上景，凄凉猿鹤山中约。更东阳、憔悴到腰围，浑如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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