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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 | 《三字经》为何是蒙学经典?

一听 | 《三字经》为何是蒙学经典?

作者: 难得清明 | 来源:发表于2022-10-15 23:46 被阅读0次

    生活在现代,我们或许背不出《三字经》全篇,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似乎已经刻进了所有中国人的基因里。回到古代,《三字经》的地位则更高,它是最重要的蒙学书。“蒙学”顾名思义是给儿童启蒙的学问,是古人读书成才的预备阶段。《三字经》不仅朗朗上口,讲述深入浅出,而且知识丰富,其中介绍历史的部分号称是“袖里《通鉴纲目》”,《通鉴纲目》是朱熹和弟子根据司马光《资治通鉴》编写的简明历史读物,在古代社会影响很广泛,而《三字经》作为“袖里《通鉴纲目》”则构成了古代小朋友对社会常识与文化传统的基本认知。

    如今市面上介绍《三字经》的书挺多的,今天这本《知道几句三字经》很不一样。作者刘勃是一位知名文史学者,在他笔下,这并不是一本单纯解读《三字经》的书。本书正文分为上下两编。在上编中,作者发挥个人文史长处,别出心裁却又信手拈来地对照西方文化、贯通中国历史来一句句解读《三字经》。

    到下编,刘勃老师的笔锋从《三字经》拓展到整个蒙学领域,较为清晰地展现了中国古代启蒙读物的演化历程,从中我们不仅能找到“三百千”的文化坐标,还将带着历史眼光重新审视《声律启蒙》《弟子规》等八九样知名蒙学读物。结尾部分,作者还不忘进一步讨论中国古代的基础教育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知道几句三字经》算得上一项针对中国传统教育的分析报告,仔细回味的话,影影绰绰更是一部中国文化通识简明读本。

    闲言少叙,下面我们一起跟随刘勃老师走入书中。第一部分对比西方文化重读《三字经》,篇幅所限,我们会摘选一些颇能展示作者洞见的段落。第二部分将跳出《三字经》,再看看其他蒙学读物,并听刘勃老师聊聊古代的基础教育。

    第一部分

    首先,我们从《三字经》讲起。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三字经》可能都是所有蒙学书里影响最大的那个。《三字经》的作者,相传是南宋末年的大学者王应麟,不过大概率是后人攀附的。一部民间影响巨大,而在文化人眼里没什么地位的书,攀附名人是常有的事 。这位王应麟不仅被《三字经》攀附,蒙学另一经典《百家姓》的封面上你也可能看到他的名字 。

    说回《三字经》,为什么它的影响力那么大呢?

    刘勃老师提到,《三字经》好就好在它不是某个名学者、大权威宏观设计的,而是从实际教学经验里扎扎实实生长出来的书 。《三字经》篇幅小、文字浅、节奏好、案例多,显然这些都符合儿童的口味。

    说它“篇幅小”,《三字经》版本虽多,但都是1000字出头的篇幅。

    说它“文字浅”,《三字经》虽然1000多字,但多为常用字,对八岁以下儿童来说恰到好处。

    说它“节奏好”,《三字经》顾名思义,三字一句朗朗上口,虽不见得有文采,但文从字顺。除了声音的节奏外,《三字经》在内容上也节奏分明,全篇四部分,第一部分讲学习的必要性,第二部分讲学习的内容,第三部分讲学习应有的态度,第四部分讲学习的意义。其中第二部分“学习的内容”是主干,占了四分之三以上篇幅。可见,内容排布不仅逐步深入,而且详略得当节奏紧凑。

    小孩儿总是坐不住,讲故事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好办法。《三字经》第四个特点是“案例多”,以比较常见的《章太炎先生重订三字经》版本为例,《三字经》全篇1596个字,从第24个字以后“昔孟母,择邻处”,就是故事了 。故事里既有知识,比如介绍五行六畜、诸子百家、王朝更迭,同时也有价值观塑造,比如应该如何学习,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等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刘勃老师认为,《三字经》最大的好处是“可上可下”,作为最粗浅的启蒙,它是合适的;将来想要进一步学习,《三字经》也在多个方向提供了向上的台阶。

    简要介绍了《三字经》背景信息,接下来我们得看看,针对这部耳熟能详的文本,刘勃老师能从中解读出什么有趣的内容。

    《三字经》的第一句是“人之初,性本善”,刘勃老师对这句的解释就让人眼前一亮。

    “人之初,性本善”是从儒家主流价值观“性善论”的角度来谈人性。孟子主张人性本善。他认为人人都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分别作为仁、义、礼、智的开端,这便是孟子的“四端”主张。

    刘勃老师认为,当代著名心理学家斯蒂芬·平克也提出类似主张。平克提到,人与生俱来有四种美好的品质:一是移情,我们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不就是孟子的恻隐之心吗?其次是自制,冲动的时候能克制自己,与孟子说的辞让之心差不多。第三是道德感,也就是把一些规则内化为我们自己的本能反应,也就是孟子说的羞恶之心。最后是理性,我们能超出本身的有限视角,在更高维度观察世界,与孟子提的是非之心大差不差。移情、自制、道德感、理性,平克把这四种品质称为“人性中的四位善良天使”。这四位天使与孟子的“四端”遥相呼应。这么看来,仁义礼智的古老智慧,还真与现代心理学研究高度契合。

    有些人喜欢强调“中西比较”“东西差别”,刘勃老师认为,很多时候差别并没有那么大。例如后文《三字经》讲到“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这是个有关“孝”的故事。

    书中提到“孝”并不是中国古代特有的。“孝”反映的是传统社会中强大的父权,类似“孝道”价值观,不同古代文明的表现形态可能不同,但大概率都有 。

    例如在古希腊很长时间里,执掌雅典大权的寡头们就很喜欢自居“优秀的父辈”,听得出来这个称呼“爹味儿”很重。

    古罗马有部史诗《埃涅阿斯纪》特别能代表古罗马精神,其中讲道:埃涅阿斯出逃时背着老父亲,牵着儿子,让妻子跟在后面,最终祖孙三代成功脱险。如果中国古人看到了,一定非常赞同,并高呼父慈子孝。

    再比如,《圣经》里有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上帝让亚伯拉罕杀了儿子以撒献给自己,亚伯拉罕毫不犹豫地就要照做。这个故事主要体现了亚伯拉罕对上帝的信仰的坚定,从侧面看,也体现了他对儿子拥有绝对权威。而以撒面对父亲的屠刀并未抵抗,与中国古代不少孝道故事的情节异曲同工。

    所以说“孝”并不是中国古代特有的,在古代任何地方都很重要,只是表述不同。可见古代东西方有很多共通之处,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古人对待商业的态度就是这样。

    我们常说中国古代“重农抑商”,商人活得很惨。《三字经》随后讲到“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注意《三字经》强调士农工商都是“国之良”,商人虽然居于四民之末,但仍属于良民范畴,并不是社会底层。中国古代真的像很多人说的那么轻视商业吗?

    早在战国时期,孟子就说:“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大意是,在市场上留出空间给商客存放货物,并且对此不征税,另外对长久积压卖不出去的货物予以收购,这有利于招商引资,能增强国家竞争力 。中国古人很推崇孟子,孟老夫子显然并不轻视商业。

    有学者提出,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提出的“若水之趋下”“道之所符”“自然之验”,正是亚当·斯密所说的“看不见的手”自动调控着市场经济运作。《史记》是中国古代正史之首,也没有明确地轻商。至于商品经济繁荣的宋朝、明朝,士大夫强调商业重要性就更不用说了。

    《三字经》说商人是“国之良”,反映的正是民间主流观点。古代确实常有轻商政策,但商业作为社会运转的必要补充,轻商政策往往并不会严格落实。

    试着对比西方,我们会发现,传统的西方社会未必给商业什么好脸色。

    西方文明有两大源头,一是古希腊文明,二是希伯来文明。先看古希腊文明,在柏拉图、色诺芬、亚里士多德等思想家的经济思想中,几乎都强调农业应该排在第一位,商业的重要性要靠后。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提到,人类有五种自食其力的方式:游牧、农作、劫掠、渔捞和狩猎。你在里面看不到“贸易”“经商”,但却有个词是“劫掠”。竟然当强盗都可以算自食其力,而经商却不够格。

    再看希伯来文明,它为西方贡献了基督教。希伯来文明讲“信的人都在一处,凡物供用”,在某种程度上,把没有私有财产当作美德。《新约·使徒行传》中还有这么一句话:“那许多信的人,都是一心一意的,没有一人说,他的东西有一样是自己的,都是大家公用。”想一下,私有财产都没有还谈什么商品经济呢?到中世纪,大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甚至说:“从本质上看,贸易总含有某种恶劣的性质,因为它本身并没有任何诚实的或必要的目的。”

    这么看来,古代东西方对商业的态度大差不差,或许中国还要更友善一些。

    对比东西文化重读《三字经》,感受会不一样;如果将前后历史对照,我们同样会有更丰富的发现。

    全书讲的第一个故事是“昔孟母,择邻处”。这个故事我们太熟悉了,相传孟子幼年丧父,孟母三迁住址找“学区房”,只为让孩子能在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中成长。

    但刘勃老师提醒我们,根据史料记载,孟子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孟子早已经成年,孟母三迁的故事大概率是假的。对于这件事情,古人不太可能全被蒙在鼓里。只不过《三字经》是宋代以后流行的,那时科举掀起了读书热潮,教育变得格外重要,而“孟母三迁”讲了一位妇女含辛茹苦拉扯孩子成才的故事,实在太感人、太励志了,古人挺喜欢,也便不再追究什么了 。

    我们再看一句,“曰岱华,嵩恒衡,此五岳,山之名”,这是在介绍“五岳”。

    其实五岳并不是随便凑的几座名山,“五岳”系统关系着古代统治者的正统性。古代皇帝贵为天子,代上天掌管天下,因此他所在的都城必然要居于天下之中,被五岳所环绕。

    其中,华山、嵩山、泰山三者的地位无可撼动,西岳华山附近有长安城,中岳嵩山附近有洛阳城,东岳泰山是经济文化发达的齐鲁大地上最雄伟的山 ,所以这三座大山的地位早在秦汉时期就逐步确立了。相较而言,南岳和北岳的问题,直到明清时期才定下来。

    咱们中国古代版图的成长有个特点,由于东有大海、西有高原,东西向扩张到秦汉时期就基本完成了,之后逐渐放缓,因此东西向的华山、嵩山、泰山成名较早。而统治者对南北向的控制力刚开始比较弱,文化滋养也有限,一度很难在南北方找到能与华山、泰山媲美的名山。

    最初的南岳指的可能是霍山,也就是今天安徽西南的天柱山 ,但随着古代统治者对全国南北方的控制力增强,南岳就向南移动了。隋文帝杨坚统一天下后,看到了湘江之滨的衡山,于是下诏把地理位置更南的衡山定为南岳,原来的霍山由最高级的“岳”被降格为次一级的“名山” 。

    再看北岳,北岳恒山最初并不在山西大同,而是在河北保定的曲阳 。但金元明清时期,北京作为都城,而北京在保定以北。换句话说,皇帝竟然住在北岳以北,不在“五岳”系统内部。天子如果祭祀北岳需要向南走,这实在有点尴尬。于是,从金代开始人们就讨论,有必要调整一下五岳系统 。最终在清朝顺治年间,皇帝下诏以后要祭祀山西浑源县的恒山,河北保定因此痛失“北岳” 。

    《三字经》介绍完“五岳”,紧接着便是“古九州,今改制,称行省,二十二”,这说的是行政区划,元代之后的地方区划是行省,但在更早以前是九州。

    九州是怎么来的呢?相传大禹治水,走过了非常多的地方,他把走过的土地划分成九块,这就是九州。

    我们提到大禹治水,常认为就是在纯粹地治理洪水,这样的理解是有偏差的。禹其实是建立了一套覆盖黄河、长江流域精华地区的内河运输网。一条条河流,就像一条条血脉,使得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彼此相连,因此成为华夏民族大一统传统的坚实基础。放眼全世界的古代文明,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由于时间关系,《三字经》的具体内容我们就说到这里。

    第二部分

    下面,我们跟随作者跳出《三字经》,看看古代的蒙学世界。

    人们常用“三百千”即《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来指代“蒙学”,严格说这是明代以后的事情。那最初人们拿什么来启蒙小朋友呢?

    时间回到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咱都听过“书同文”,习惯的理解就是字面上的“统一文字”,有时引申为全民普及教育。

    其实“书同文”的背后是秦始皇面临的一个现实难题。秦国按照法家主张治国,一统天下后,大秦要在全国推广繁复的法律,但前提是大家能掌握大秦的文字,于是“书同文”被提上日程了。主持这项工作的是丞相李斯,他亲自拟定了一套标准化的识字课本,名为《苍颉篇》,“苍颉造字”的“苍颉”那两个字 ,“苍”写作”苍天“的”苍“或“仓库”的“仓”都可以。就这样《苍颉篇》成为秦朝官僚的识字教材。

    秦朝只存在了十多年,《苍颉篇》的生命力却非常旺盛。后来,汉朝重新整理了《苍颉篇》,并当作教育学童的教材 。很可惜完整的《苍颉篇》在宋代就失传了,除了其他古籍中对它的征引内容,今天我们只能在一些墓葬中找到残篇断简。

    既然提到了《苍颉篇》,我读一句,你感受一下。第一章开头是这样的:“苍颉作书,以教后嗣。幼子承诏,谨慎敬戒。”四字一句,基本押韵,无论是对秦朝的官员,还是汉代的小朋友,都比较友善 。

    两汉长达四百多年,不少大文豪像司马相如、班固编了多本识字书,但都没传下来。唯一完整保存的是《急就篇》 。“急”是快速;“就”是“就坐”“就任”的“就”,意思是达成。《急就篇》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速成书”,听起来就很实用。

    确实如我们所料,《急就篇》一诞生就大受欢迎,甚至不到半个世纪就传播到了边疆地区。全书编成三部分:一是“姓氏名字”,每三个字一句;二是“器服百物”,每七个字一句;三是“文学法理”,介绍儒家经典、官僚制度和行政运作,也是七个字一句 。结尾还有一段抒情文字,每四字一句,表达对国家繁荣和人民幸福的向往 。总之,这是一部汉代社会文化的小百科。

    《急就篇》虽然长期流行,但到唐代影响力逐渐下降,因为科举兴起了。很多学童读书的目标是参加科举考试,而《急就篇》主要反映汉代情况,过时了。更关键的是,唐代科考很看重文采,《急就篇》是一句句顺口溜,跟文风典雅的《千字文》相比,暗淡不少 。

    不过,《急就篇》并没有失传,因为它在书法史上地位很高。中国书法分楷、行、草、隶、篆等。《急就篇》在“草书”的形成发展上功勋卓著。《急就篇》的作者是汉元帝时期的一位宦官,名为史游。据说史游的书法很有特色,他打破汉代隶书的规矩,只保存字的梗概,笔法纵任奔逸,赴俗急就,竟创造了一种新的书体,这就是“草书”。因为《急就篇》是分章的,又名《急就章》,所以书法界就把这种草书叫作“章草”。

    尽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存疑,但不妨碍许多名人竞相临摹《急就章》,其中既有王羲之、赵孟頫这样的大书法家,当然也少不了热心肠的乾隆皇帝来凑热闹 。

    在唐代基础教育中取代《急就篇》的是刚才提到的《千字文》,作者是南朝时期的周兴嗣。当时流行一种文字游戏,用1000个不重复的汉字,连缀成完整的诗文,《千字文》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但它的诞生难度要更大,相传梁武帝先让人找了1000个王羲之的字,让周兴嗣排列组合成文章,一字不许多,一字不能少。周兴嗣实在是才思惊人,一个通宵就排好了。当然,代价也很大,一夜头发全熬白了,因此《千字文》又叫《白首文》 。

    故事挺精彩,真假先不论,有一点挺奇怪,《千字文》不就是个文字游戏嘛,历史资历不比《苍颉篇》,实用性不比《急就篇》,为什么影响力那么大呢?

    刘勃老师提到三个原因。

    第一,《千字文》水平不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读起来很有文采。

    除了水平不差,《千字文》还占了先发优势,后来不少人也写了“千字文”,也有写得好的,但影响力就是比不上周兴嗣版本。书中做了个类比,我们都会背《静夜思》,但你知道吗,其实李白最初的写的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但后来明朝人改成了我们熟悉的那个版本,并收入《唐诗三百首》,最后入选了我们的小学教材,影响力一步步放大到极致 ,牢牢占据了《静夜思》这个IP。周兴嗣版的《千字文》也一样,占了“千字文”的IP。

    《千字文》影响那么大还有一个原因,同《急就章》一样,它在书法史上的地位很高。毕竟《千字文》集的可是王羲之的字,“大王”的书法那是从无争议的第一名。值得说的是,我们今天提书法,是把它算作艺术修养,但在传统教育中,字写得好坏,要紧得多。因为古代科举考试会直接根据书法决定考试排名。唐代科举,考中进士后还要参加吏部组织的“身言书判”全方位评测,“书”指的就是书法,测评不合格就不能做官了 。

    既然说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我们也顺便介绍一下。

    中国古代是农业社会,血缘关系非常重要,《百家姓》便是在通过罗列姓氏来强调家族的重要性。可惜只是把姓氏罗列出来,《百家姓》的内涵确实浅一点。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除了了解一点传统知识外,意义并不大。刘勃老师在书中小小调皮了一下:《百家姓》没什么内涵,挺好的。读点啥都追求内涵,是病 。

    不过,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百家姓前八个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倒能说两句。

    《百家姓》诞生于北宋初年的江南地区。在古代,皇帝是最尊贵的,所以赵匡胤他们家的“赵”就排在第一位。北宋之前是五代十国,江南当地的割据政权是吴越国,建立者叫“钱镠”,钱镠祖孙三代统治江南,对当地影响很大,所以百家姓中“钱”排第二个。第五到八位的“周吴郑王”,是钱镠妃子们的姓氏。另外,第三位“孙”,这是末代吴越王钱俶的正妃的姓氏,第四位“李”,这是吴越国的邻居南唐国主李璟、李煜他们家的姓氏。

    除了“三百千”,蒙学领域还有不少作品,比如明代出现的《幼学琼林》算是名气比较大的一个。宋朝皇宫里有琼林苑,殿试后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称为“琼林宴”,因此“琼林”二字有未来会高中的好彩头。《幼学琼林》又名《成语考》《故事寻源》,听名字就比那些讲道理的书吸引人 ,翻开书,两三万字,三十多篇,话题涉及方方面面,有几千个知识点, 可谓古代小朋友的大百科全书了。

    除了广博的知识,古代的小朋友还得学点形式上的技巧,比如“对对子”,未来科考离不开这个。古代有本专门启发小朋友对对子的书,叫《声律启蒙》。第一句是“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相比于这句,我们更熟悉的或许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你大概率能接得出下一句。这句出自《笠翁对韵》,作者是明末清初文学家李渔。在古代基础教育界,《笠翁对韵》的影响力与《声律启蒙》可谓旗鼓相当。

    关于古代蒙学,还有一部常被人提起,这就是《弟子规》,它也是如今争议最大的一部。

    《三字经》与它相比,内容丰富,是不错的广见闻的教材;《百家姓》强调家族源流,虽然单调,但不会给小朋友带来什么压力;《千字文》在增加识字量和练习书法方面,无出其右 。明清时期常将“三百千”当作蒙学读物的代称,却没有包括《弟子规》。这其实是长期教学实践后自然形成的合理的组合。

    《弟子规》全篇都在讲规矩,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即使从讲规矩的角度说,它的缺陷也十分明显,太僵化了,只讲服从,没有追求。《弟子规》的作者李毓秀只是个秀才,一生别无成就。刘勃老师认为,李毓秀写的《弟子规》也许本来是写给子弟们看的,但后来人们发现,拿《弟子规》给那些小时候缺乏教育,命运已经定型的成年人看更加合适。儒家讲“礼为有知制,刑为无知设”。对无知的人,只能采用简单粗暴的办法。针对古代教育文化水平低下的群体,《弟子规》确实能达到降低管理成本,提高管理效率的目的。从这个角度说,咱倒是不得不承认,《弟子规》还挺有用的。

    结语

    这本《知道几句三字经》就为你介绍到这里。今天我们从《三字经》出发,跟随刘勃老师了解了中国古代的蒙学。

    蒙学是古人对儿童的启蒙教育,从中我们感受到了中国人重视文化教育的浓厚基因。然而教育问题从来不只是教育问题。教育必然受社会影响。社会发生了变化,教育一定要跟着变。

    对于今天的我们,如果从了解传统文化角度,蒙书仍有其价值,但大可不必抱着浪漫复古的情怀,认为古代蒙书别具奇效,甚至希望以此就能培养现代儿童。刘勃老师这么说:“三百千”之类的童蒙书,不属于非看不可的书,但也不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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