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枪林弹雨的奋战并没有洗去柳伊美心头的乌云。考试结束的那晚,她刚从银滩大桥独自伤怀回来,就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是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她怀疑是琪琪,简单开场白过后,果然是琪琪。柳伊美一阵热嘲冷讽后。琪琪依然笑容满面的告诉她,郭庆国想他了。假期想和她一起回家。前阶段他的突然消失是因为感了风寒,一病不起,在农大校医院整整煎熬了半个月。现在还很憔悴,所以不方便给她打电话,也不敢让赵钱联系她,怕她拒绝。也好,第三方出面,虽然没有诚意,但是柳伊美心领了。给他一个面子。
柳伊美没想到自己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她又一次觉得他们的爱情有了一丝丝希望。听到阿庆生病,她会心痛的厉害,她在仅有的几秒钟就想象到自己领着一大包水果去看望他。给他喂粥喝,给他擦汗。然而只是幻想而已。他们总是这样,只把对彼此的爱埋藏在内心深处,却很少表达出来;只是在一份份的情书里流露出对彼此的珍惜,却很少付诸于行动中。他们的爱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是一种莫名其妙生来的错。即使这样,他们依旧爱着,直到爱不动了,累了。
农大放假比较晚,而且每年年末的火车票本来就很难买。在等待与郭庆国双宿双飞的日子里,柳伊美找了份家教的兼职工作。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的工作时间。虽然辛苦,但是可以积累经验,锻炼自己,赚到生活费的同时,还能在学生的家里吃顿便饭,一剑四雕。
然而,卞琳的突然来电,却让她陷入了矛盾当中。今晚学生的家长们都要来听课。上课质量的好坏,直接决定着她能不能长期做这个孩子的家教。为此,柳伊美准备了整整一天。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还记得放假那天她和王云芸一起去学校的家教部面试,她很幸运被录用了,而王云芸因为种种原因被踢出局。后来,迫于无奈,王云芸就在学校的餐厅打工,每天工作六小时,每小时五块钱。以此来赚钱她下学期的生活费。王芸芸觉得这样赚钱太少,就去学校附近的网吧做夜班管理员,每个月600元的薪水。如果坚持一个月,下学期的生活费就齐全了。
正好,王云芸刚从餐厅干完活回来,她隐隐约约听到柳伊美和卞琳的通话内容。就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千方百计的劝说柳伊美去陪卞琳逛街,说她大病初愈,需要别人的关心与照顾,陪她散散心,身体会恢复的快一些。要不是自己晚上还有夜班,她也会一起去,买不起衣服,可以帮她们提衣服。大家都是好姐妹,患难才能见真情。
在王云芸的劝说下,柳伊美揣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200元钱和卞琳一起去了新世界。
也许,逛街是填补女孩子内心空虚的一剂良药。卞琳在昂贵、华丽的衣裤、首饰、鞋包面前,展现出了久违的自信笑容。她把自己想象成尊贵的公主,在试衣间与柜台前忙碌穿梭。柳伊美蹑手蹑脚地紧跟其后,他们的组合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这让柳伊美觉得自己极其猥琐、可悲、甚至可笑。服务员很热情的询问她需要什么款式的衣服,哪些是最近流行的服饰,配什么样的首饰才会显出她的独特气质。看看上面的标价都在三位数以上,柳伊美就会立刻缩回手,远远的躲开,弱弱的说:“我,只是随便看看,不着急买。”
卞琳发出爽朗的笑声:“伊美,不要告诉我你这是第一次出来逛街,看你,跟做贼似的。”
“没有啊,我和我同学以前经常去,去西站的地下商场。”
“那地方,太脏,空气不好,衣服,就更不用说,跟抹布似的。我讨厌那地方。”
“哦,其实,其实,我也不是经常去,我也觉得那地方不怎么好,呵呵——”
柳伊美摸摸自己掉了色的上衣,无奈的回应到。这是上星期金晶陪她去尾货商场掏出来的。
陪卞琳逛完街已经是晚上九点。卞琳觉得意犹未尽,带柳伊美去吃肯德基。柳伊美没有买到任何衣服,她摸摸口袋里的钱,再看看那上面的价钱,止步不前。她只想回学校那边吃完拉面,然后去公话超市给学生家打电话道歉。她的心早就飘回宿舍了,而且是心急如焚。卞琳又是撒娇,又是装病。柳伊美只好硬着头皮陪她进去坐下来。
柳伊美不知道点什么好,就和卞琳要了一份一摸一样的套餐。她不知道从何处下口,就呆呆的看着卞琳吃完,她才狼吞虎咽的解决了眼前的大餐。结账时,才知道是一百多块。这几乎等于柳伊美半个月生活费。卞琳没等她反映过来,就已经买单,算是谢谢柳伊美陪她逛街。
回到宿舍已经是是十一点左右。王云芸已经去上班了,看看华姗的床,空空如也。考试结束的当天,华姗就回家了。卞琳也不肯回宿舍,还要去医院的病床的上,和她的“千年夜眸”午夜幽会。桌上有张纸条:柳伊美,快回来,给学生家打电话,你要死定了。哈哈。
柳伊美拨通电话,叫了声阿姨,那边传来谩骂声:“小柳啊,你干吗去了,我打你的电话打了有十次。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做人要守信用,你还是高材生呢,还最起码的守时都不懂,我看你以后就别再来了。别给我解释啊,我不停听。挂了!”
一盆冷水狠狠的浇在柳伊美的脑门上。又一场美梦结束了。柳伊美想去倒杯开水,驱走身上的寒气。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学生的家长吗?一定是他又改变主意了,重新雇佣我了,赶快接。
是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郭庆国出现了,告诉柳伊美,他的哥哥出事情了,他要留下来帮忙,暂时回不了家。柳伊美只说了声知道了,照顾好自己,便挂断电话,她不想听郭庆国徒劳的解释。
暖壶里没有一滴热水,连暖气也停了,被窝里很冷很冷,柳伊美突然很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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