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那年,那月,那夕阳下的父女
听妈妈说,我小时候是个爱哭闹的主,我总会在哭的时候抓破自己的脸,为了让我以后能有个朴素端正的相貌,爸妈废了不少心思让我不哭!在那爬树、玩水、偷果的时光里,哥哥们从来都是一定要带上我这个拖油瓶,还必须背着我回家的,不然我就哭给他们看,就连弟弟都要事事让着我。当然,这些都是爸爸给他们三人下的死命令,没错,我们家只宠女儿,不宠老幺。
看着弟弟讨厌嚣张的脸庞,我对以上事实是非常怀疑的,奈何大哥,二哥和妈妈口径统一,这么多年来,我也就半信半疑!毕竟,大哥说,现在还能感觉到他背着我摔倒被妈妈从房前打到房后的疼痛!居住在山村里,那些扑蝶逗蜂,上树下河,被狗追,掏鸟窝的事被重复了无数遍也会腻!所以,哥哥们打算去山上抓野鸡(一种可食用的禽类,善飞行,难捕捉)可气的是,我睡了一觉后,哥哥们人影儿都没有了,他们偷偷跑了,不带上我!!
找到了借口,当然要狠狠的哭一次了,我只记得我哭了很久,有没有抓破脸倒是不大清楚了!没有人能把我哄好,且我越哭越有劲,可能小女孩都这样!停止哭泣的理由也很奇葩,爸爸说,:“别哭了,花脸猫,快过年了,明天带你上街,买年货去”。我对眼泪都收放自如让他们忍俊不禁。现在哪还有心思哭泣,只有满心的欢喜!
“要过年了,要过年啦,要过年啦啦啦,啦啦啦啦……这意味着我可以喝可乐,喝香槟,吃烤鸭,吃鱼肉……对了,我还有压岁钱,我要干嘛呢,嗯,我应该把压岁钱分成三份,大年初一,二,三,各花一份,嘿嘿。不对,不对,我应该先留下一点压岁钱,再将剩下的分成三份,留下的以后可以买大白兔奶糖,那我会得到多少压岁钱呢,嗯…去年是十元,今年应该是十五元,哈哈哈,更有可能是二十元!”我的思绪天满行空,已经神游到了一个月以后,然后,便带着幻想,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爸爸第二天果真带我上了街,却没有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场景,没有卖对联的,也没有卖烟火的,我难免不高兴,垂头丧气,我知道,爸爸骗了我。他虽异常宠爱我,我却不敢质问他为什么骗我,可能是看多了他对哥哥们发脾气的样子!我也心有余悸。
走到一个小摊贩前,那些精致可爱的小玩具让我久久的定住,我眼神热切的盯着一个蓝色的上发条的小鸟,那个和蔼肥胖的摊主见我这神情,便懂行情的将蓝色小鸟递给了我,说道“小姑娘,要不要玩一玩”我兴奋的接过来,扭紧发条,那小鸟便开始扑腾着翅膀开始移动!“这个怎么卖?”爸爸问道,我心里乐开了花,爸爸肯定会给我买,就越发的对手里的小鸟爱不释手!“5块钱一个,要吗?”摊主兴奋的说道,爸爸没有回话,抱起了我,“过年来再来买,好吗?小花猫”。我的失望一闪而逝,那天却出奇的懂事,没有对爸爸撒泼打滚,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由于对蓝色小鸟的渴望,我对过年愈发的期待!虽然还没过年,爸爸却买了一瓶可乐,大概是为了消除我没买玩具的失望!回家的路上,火红的夕阳似乎在预示着新年的到来。火烧云一卷连着一卷,夕阳将大树,小路,还有爸爸的头发染成了金黄偏红的颜色,我手里抱着可乐,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爸爸,过年还要多久啊?”他笑了笑,“小鬼头,别着急,快了,快了,”。四五公里的回家路程,我一直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抱着可乐,玩弄着他的头发。当繁星在天上眨眼的时,我又问“爸爸,离过年还有多少天啊?”,“哈哈哈,我想想啊,嗯……还有三十三天吧”爸爸一边笑一边回答着我!“爸爸,你要多给我点压岁钱,我要去买那只小鸟”,“好,好,好,多给你,他们三个少给点,你的多给点……”
儿时的年味|那年,那月,那夕阳下的父女
等待是一种既煎熬又美好的折磨,那时我对新年的期待,用“望穿秋水”也难以入木三分的刻画。我们家院子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松树林,也混种着一些板栗树,秋天的时候,总能在地上捡到几颗松鼠在搬运过程中遗落的板栗,极其美味。那松树常年不枯,绿色的松针异常扎人。过年的时候,所有的饭菜都不能在桌子上吃,必须放在地上,但地上要铺上一层厚厚的,绿油油的松针。所以,我过年前的那段时间总是在那树林里,寻觅最长的,最绿的松针,到过年那天,就来把它们虏走。几乎每一棵松树都被我来来回回的比较过。当然,我也不是只做这一件事,过年最少不了的食物应该是鸡蛋,所以,除了寻觅松针之外,我大多时间就是守鸡窝,每次听到鸡的叫声,我就赶忙跑到鸡窝旁,小心翼翼的护着热乎乎的鸡蛋,然后将它放到篮子里。有时候,我也和母鸡大眼对小眼,它刚进去,我就在鸡窝旁,静静的等待着它下蛋。篮子里的鸡蛋一天能被我数上好几遍,孩童的心理,总希望上一次数少了一个,或是两个……过年,让我等得好辛苦!
儿时的年味|那年,那月,那夕阳下的父女阳光暖暖的从木质格子玻璃窗洒进屋里,今天,是除夕。看着妈妈箩筐里的年货,可乐,香槟,烤鸭,活鱼……和我理想中的过年一模一样!我辛辛苦苦从鸡窝搬来的鸡蛋被一个又一个打开,将蛋黄与蛋白搅拌均匀,然后混着面粉,水,再将瘦肉剁成肉泥也一并加进去,最后加入盐,葱花搅拌均匀,用勺子一点一点舀进油锅里,这样,“酥肉”就做好了,这是过年的标志性食物,不到过年,是吃不到的!每家每户都要做的,而我们家因为人口较多,每年都是满满一大盆,可以吃到元宵节。现在,我终于可以去摘松针了!其实,我前几天没忍住已经偷偷摘了一些了,虽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但是,我决定把它们扔掉,因为,它们不是今天摘的,今天摘的松针,是过年的松针!今天,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挥洒不掉的兴奋。
我和弟弟从房前跑到房后,只为了玩闹,分明从前也这样玩闹过,不知是何原因,总没有今日的开心!也将烟火拿着把玩了好几遍,没到天黑,是绝对能忍住不点的,还痛痛快快将屋里屋外彻彻底底打扫干净,平时是以懒惰为主的!
火红的夕阳又一次绽放了无限美丽,金色的光晖将每一张脸庞的照射的明艳动人,也将我和爸爸一起贴的对联照射的褶褶生辉!年夜饭快做好了,我们拿出妈妈新买的一副碗筷,认真的清洗,在地面上将松针仔细铺得平坦均匀!把所有板凳都收好,因为今天是不能坐板凳吃饭的,也将勺子收好,听爸妈说,今天若是喝了汤,以后每逢下雨肯定变成落汤鸡!所以,我们每年的看着鲜美的鸡汤流口水,能看不能和的折磨,没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神圣,只是唾液分泌的速度加重眼中渴望,当然,最后还是要忍住的!
很快,爸爸把香纸点上,他要跪神灵,还要磕头,依次的,我们也学着爸爸的样子装模做样的跪一下,磕一下,即使当时不知这有什么用,却异常觉得庄严神圣,也许这是迷信的礼仪,却也给过年增添了不少仪式感!我们都争着抢着要拔筷子!这是一种习俗,过年用的筷子要全部插进米饭里,到吃饭的时候,由小孩子去拔出筷子,谁拔出,谁今年就长得高!当然,我们家都是我和弟弟一人一只手共同拔出的,而后,妈妈便给我们每个人盛一碗米饭,必须是满满的一碗,为了防止我们把米饭吃完,妈妈总是将碗里的米饭压得很紧,妈妈说,外婆在她小的时候告诉她,过年的米饭不能吃完,寓意是留着明年吃。
过年了,三百六十五天今天是最幸福的,小孩子也能和父母们一般,举着杯子,觥筹交错。那时,地板不亮,墙壁也不白,灯光是黄色的,没有华丽的家具,有的,只是满满的温情与幸福!
饭吃完了,终于要发压岁钱了,我们家的压岁钱从来都是爸妈各发各的。我的双眼放光,期待着,我的蓝色小鸟,我可以待你回家了!妈妈是一个痛快人,给我和弟弟一人发了十块,给大哥和二哥一人二十块,爸爸似是要故意考验我们的耐心一般,吃完饭还不发!碗筷和饭菜都不用收拾,原封不动的留着,明天再收拾,因为今天是过年,这是习俗!
守夜是辛苦的,也是有趣的,我们敲了十二个核桃预测今年的运气,便开始玩扑克,赌博……爸爸想方设法要把妈妈发的压岁钱从我们手里赢回去,我是个小心翼翼的人,自然不会参与这种游戏!看着他们赌博,我一会儿便犯了困,妈妈抱着我,蹂躏着我,不让我瞌睡,实在受不了,我便吵着要去床上,“发压岁钱了!去睡觉的就没有了。”爸爸的声音响起,我一个激灵,困意全无,爸爸终于想起了这事。我赶紧凑到他的身边,眼里全是钱的影子,他给我们每人发了二十块钱!这压岁钱超出了我的预计,幸福得我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躺在爸爸臂弯里,口齿不清的说道“老爸,明天我们去买那只小鸟吧!”等不到他回答我就睡着了,不知东方天空何时吐白!
大年初一,是不能叫人起床的,听说被叫的人会被蚊子咬。但是,那天弟弟还是叫我了,我想揍死他的,因为我害怕蚊子,听他说他是被大哥叫醒的后,我就收住了高高抬起的手……
大年初一,春风十里,阳光明媚,爸爸牵着我去街上,却再也没找到那只蓝色的小鸟,大概是被另一个和我一样喜爱它的人买走了,也许,她的期待会比我的更漫长,更浓郁。那个曾经的未来必定属于我的新年礼物,是一个神秘的蓝色梦境,梦里有新年,有压岁钱,有可乐,有爸爸……夕阳西下,我骑在在他的脖子上,听着鸟儿歌唱,在梦里沉沉进入梦乡……
儿时的年味|那年,那月,那夕阳下的父女#羽西X简书,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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