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遗产
赔偿金把天骏从悲伤中彻底拯救出来,尽管对于赔偿金他还有些不甘,不过他开始非常干练地处理起老张的事情来,虽然并没有多少需要处理的,因为遵照老张的遗嘱,并不举办丧事,经过一番商量以及衡量后,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也为了尽一点自己的心意,以一切从简为准则,多少要有点丧事的意思,天骏和芹芹最终决定只请几个拉二胡吹唢呐的,其余的连同丧宴一起省掉。
老张的灵柩停在了老家,这是一个两开间的平房,墙面是用红砖砌成的,房顶是青色的瓦,老张的棺材放在主屋内。屋檐下,同样的,有一个用柏树枝围成的很大的门框,两边放着花圈。因为并不举办丧事,来吊唁的人很少,但也有来的,不过看着冷冷清清的桌子、凳子,来吊唁的客人安慰了几句也就走了。来看热闹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没有哭唱的乐队,也就少了十分的乐趣,他们站在路边,巴巴地望了一会,很不满意地走了。到了晚上八点,连同拉二胡吹唢呐的也都走了。
黑夜下,除了惨淡的灯光,白色的花圈,和守在棺材旁的两个人,再没有一个人影,几个看热闹的,或许是心有不甘,到了这时,还来查看了一回,但一看到这副景象,便觉得阴森森可怖起来,立刻逃离了这鬼魅的地方。
老张走的时候走得很突然,没有时间留下什么遗言,唯一的遗言就是生前说的不办丧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他卡里的钱在住院的时候差不多用完了,那么,其他……还有吗?或者说老张把钱还放在其他什么地方没有?
看着父亲的棺材,一种不甘又慢慢地涌上天骏的心头,父亲死了,可是只得了区区十万块钱,当时觉得好像是差不多了,可是现在想起来,还远远不够,毕竟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十万块钱又怎么够得了呢?那么,就父亲自身而言,还有钱吗?天骏绞着脑汁想着。尽管这几天他的确累了,他的精力也明显展现出了萎靡的症状,可是他的思想却依然奔涌着。“应该不止这点,或许是放到其他什么地方了。”最后,天骏这样在心里说着。
芹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她瞅了瞅天骏,把手伸进了荷包里,拿了什么东西放在天骏的掌心里,当她把手缩回来的那一刻,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的钞票便出现在天骏的掌心里。
“先我做饭的时候,柴堆里的。”芹芹很随意地说,但意味深长地望了天骏一眼。
天骏的眼睛亮出光来,有些诧异地说:“柴堆里的?”
“嗯……”
毋庸置疑,这肯定是老张的钱,但到底是掉到柴堆里的还是放在或者说藏到柴堆里的?这却是个疑问。在老家,很多老年人并不采用银行的存款方式,而把钱藏在衣服里、柜子里、柴堆里。他们通常会把钱分散了藏,牢牢地记得埋藏的地点,当然这是承担着记忆衰退的风险的。而老张,他会不会呢?当然他是有银行卡的,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其他存钱的方式,不然怎么会没有钱了呢?
“只有十块吗?”天骏问。
“嗯。”
“你找了吗?”
“没有。”
两人若有所思,片刻站了起来,走到后房,也就是堆柴的地方,翻了起来。干的木棍和草四处散开,柴渣在空中飞舞,钻进了两人的衣服里,紧贴在皮肤上,刺着肉。俩人忍受着痒和痛,奋力地继续扒拉着。忽地几只大老鼠窜出来,嗖地一下跑了,后面跟着一只只小老鼠,蹑手蹑脚地从他们身边逃跑了。芹芹被吓了一大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到天骏的身旁,紧紧地把天骏抱住。等到老鼠一个个没了踪影,俩人又继续翻起来。翻到最后一点柴的时候,希望终于落了空,俩人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
遗憾的是,老张躺在棺材里,丝毫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他肯定会很高兴的,因为天骏和芹芹终于展现出了劳动人民不怕辛劳和勤苦的一面,而同时,老张若是知道,他也一定会后悔的,他会后悔没有把钱存在土地里,(如果他有的话),要是那样的话,天骏和芹芹将会耕种出一片丰收的土地。
等到恢复了些许精神,俩人的思维就又活跃了起来,第一种存钱的途径失了望,不过还有第二种、第三种。于是,俩人又找遍了家里所有的柜子和旧衣服,这样凡可找的地方就都找了。结果,令俩人大受打击的是,什么都没有。
“爸很久没在老家住了,可能不在老家,应该在新房子里。”天骏想了一阵,说了话。
“嗯,我想也是,人没在老家,放了也不安全。”芹芹说。
“你说的对,明天我去新房子找一找。”
“我去吧,你去多不好,万一来个人,你当儿子的都不在。”芹芹说。
“好吧,那明天你去。”
此时,已是深夜两点了。俩人守在灵堂旁,但实在熬不住,便都睡去了。老张的棺材旁,昏黄的蜡烛给他跳起了幽幽的舞,惨弱的光四散开来扶着棺材漆黑的面,一个音响,自惭形秽似的,在一旁低低地放着哀哀的乐。
(14《私房钱》持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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