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深冬的皑皑白雪,2018无可选择地被时间推进了人类的计时器,那一片银装素裹的广袤大地,便是它粉墨登场的印记。
人类的计时器上下五千年,铭记了很多人,镌刻了很多事,还有很多很多只有时间才知道的小人物和小事情,就像黄河旁汩汩流淌了几千年的三千弱水,人类计时器上记录的,只有它的咆哮。走进2018,我从这三千弱水中取出最不起眼的那一瓢一饮而尽,不是我不想多取几瓢,而是那瓢很大很大,一瓢就够我喝上一壶了。为什么明知道要喝上一壶还要一饮而尽呢?因为这就是生活。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活。生活不会总是“住洋楼,养番狗”,生活还会欺骗你。然而,你终究还是会热爱生活,因为你热爱生命。
2018,我喝下的那一瓢,叫三十岁。
小时候喜欢和人辩论,讲道理,总是“口水多过茶”,人人叫我“阿苏”,因为“牙擦苏”,因为讲“耶稣”。同龄人说不过我就说我说的是“谬论”,大一辈的说不过我就说“你大个点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转眼到了应该知道的年龄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装不知道,也许不知道装知道。
那一瓢里,让我最呛的一个字是“穷”。这个“穷”不单指生活物质上的匮乏,还有歇斯底里的自卑。那个时候是真穷,举几个栗子。其一,上大的时候需要跑到一公里外的公共厕所,小时候长跑特别好估计和这个有关;其二,初中高中甚至大学每逢有同学叫我一起出去玩,我首先要问的都是每个人大概花多少钱。其三,长得有点丑,这个不是天生的,大家看我现在还是挺耐看的,是因为太瘦所以显得有点丑,而太瘦是因为不能“大餸”,当然,那时候一年到头也没什么“餸”可“大”,这个对我心理也产生了不良影响,导致我现在光吃菜不吃饭或者少吃饭会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需要长跑上厕所和长得显丑还是很好克服的,小时候跑得快,也没试过拉到裤子,长得显丑,但学习成绩还可以,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讲究“颜值”,男生女生也还都愿意和我吹两句“水”,倾两句“计”。然而很不幸,我还是没能逃过“穷人多自卑”的诅咒,同样举两个栗子。其一,我从来不敢带同学回自己的家里玩,一是不想他们跑去一公里外的公厕上厕所,二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家只有一房一厅,而我就睡在大厅里,更重要的是,整个房子都还没有我现在的主卧大(写上这句又无情地暴露了我的自卑,请见谅),他们来了也只能玩叠罗汉;其二,我小时候第一次坐上小轿车(别人家的)时,特意把窗户完全降下来,恨不得能在街上遇上一两个同学,然后YY他们回去学校里就会在其他同学面前主动和我说:诶,我昨天在哪里哪里看见你坐在车上,去哪里玩啊?这种自卑情绪延续到现在,前几天我开了一下路虎,心里就暗暗窃喜:啊,我也开上路虎(同样是别人的)了…诚如你所见,我就那种典型的总是通过逃避和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安稳活着的自卑的人。
最想证明自己的人,往往是经常被瞧不起的人,所以你也怪不得我有这种特质。小时候,因为没有钱参加集体旅游被同学嘲笑,因为没有钱捐款做闭路电视被老师嘲笑,因为穷家里人被亲戚嘲笑…2006年的读者杂志上有这么一篇文章—《我努力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我把它剪了下来贴在床上伴我度过了整个高中时代,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原生家庭吧。
既然我能对这么“呛”的“一瓢”一饮而尽,里面总有些许甘甜吧?是的,命运多半如此,它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留下一扇窗。
在初中时代的好几个夜晚里,我的脑海中无数次单曲循环《阳光总在风雨后》,在高中时代的好几个深夜里,我在mp3上无数次单曲循环《阳光总在风雨后》,高考志愿从大专填到重本,独独没有填学费昂贵的2B。终于,我住进了全国重点大学的象牙塔,在这里,我种下了婚姻的种子,奠定了事业的基础,感谢母校。
不要轻易否定努力的意义,工作以后,我见过很多富二代,其中有很多确实也很努力。如果人家的起点比你高,还比你更加努力,也许你就需要几个可以让你深夜不自觉痛哭的晚上,里面会有一些无力感,一些无助感,但更多的是,有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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