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227
1.《人间词话》之“意象”
批注：
三四
词忌用替代字（主要观点：忌用代字）。美成【解语花】之“桂华流瓦 ①”，境界极妙。惜以“桂华”二字代“月”耳（有人认为“桂华”暗示月亮的同时，也暗示桂花，与下文“素娥”相呼应，亦妙，我赞同）。梦窗以下，则用代字更多。其所以然者，非意不足，则语不妙也。（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内容不够丰富，就是语言表达不够精妙）。盖意足则不暇代，语妙则不必代。（大概内容丰富，则没闲功夫替代；，如果语言精妙，则不必替代）。此少游之“小楼连苑”、“绣毂雕鞍”②，所以为东坡所讥也③。（这就是秦少游的“小楼连苑”、“绣毂雕鞍”被东坡讥笑的原因。）
邦彦【解语花】（元宵）：“风销（消融）焰蜡，露浥烘炉，花市光相射。（开篇写实：微风中慢慢消融的红蜡烛，露水打湿了的莲花灯，烛火依然很旺，烛光与月光交相辉映，此乃人间繁华。下文作者视线顺着这光，诗人视线转移，看月光从屋顶倾泻下来，联想到天宫嫦娥也意欲下凡。）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光明）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再回到现实，细写眼前盈盈楚女）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此处笔锋一转，开始感怀旧事）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总写当时热闹的景象）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细写最难忘的一幕）年光是也。唯只见、旧情衰谢。（又回到现实中来，年年如是，时光飞逝，激情难再）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心意阑珊，难捱到那曲终人散。）
观【水龙吟】：“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骤：马奔驰、马快跑。）朱帘半卷，单衣初试，清明时候。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此处，女子眼望情郎远去，珠帘半卷，春衣初试，离情别绪，怅然若失。）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尽斜阳”，暗含多少惆怅时光，想买花儿又有谁欣赏？）红成阵、飞鸳甃。（仍然在出神凝望，落花成雨阵，更添相思意） 玉佩丁东别后。怅佳期、参差难又。名韁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最苦相思，天若有情也清瘦）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难忘情浓处，不忍再回首）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月解人意，两地共婵娟，也算一丝安慰。）
历代诗余》卷五引曾慥《高齐词话》：“少游自会稽入都见东坡。东坡问作何词，少游举‘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东坡曰：‘十三字只说得一个人骑马楼前过。’” （东坡认为，少游用“绣毂雕鞍”代替“马”字，以至于一口气写了十三个字，却没有足够丰富的内容。
三五
沈伯时《乐府指迷》云：“说桃不可直说破桃，须用‘红雨’‘刘郎’等字。咏柳不可直说破柳，须用‘章台’、‘灞岸’等字。”若惟恐人不用代字者。（好像唯恐别人不用代字。）果以是为工，（如果把这些当做精致的话）则古今类书具在，又安用词为耶？宜其为《提要》所讥也①。（他被《四库提要》所讥讽也是合宜的。）
四库提要》集部词曲类二沈氏《乐府指迷》条：“又谓说桃须用‘红雨’、‘刘郎’等字，说柳须用‘章台’、‘灞岸’等字，说书须用‘银钩’等字，说泪须用‘玉箸’等字，说发须用‘绛云’等字，说簟须用‘湘竹’等字，不可直说破。其意欲避鄙俗，（他的本意是规避低俗、模糊不清）而不知转成涂饰，亦非确论。” （却不知又堕入涂饰的常规套路之中去了，也是不正确的。）此处存疑：1.沈伯时用代字的真实目的何在？《提要》“其意欲避鄙俗，但结果却成了“涂饰””。而王国维说是为了“工”，“若惟恐人不用代字者”。百度说《提要》更接近沈伯时原意，是王国维忽视了沈的写作语境。不知是否正确。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