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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次的生命

只有一次的生命

作者: 清雨微尘 | 来源:发表于2022-08-26 14:53 被阅读0次

我时常想我的一个亲姨,但我的回忆里没有这个姨妈,对这个姨妈的事情,只是零零碎碎听来的。

我看过这个姨妈生前的照片,那张模糊的照片就是我知道这个姨妈来过这个世上唯一的印记了。我听小姨说过她这个叫云珍的姐姐,云珍是我妈的妹妹,姐妹中排行老二,接下来是我三姨,最小的就是我小姨。

事实上,我是见过我这个云珍姨妈的,只是那时候我还在襁褓中,完全没有记忆罢了。我小的时候外婆会说起过云珍,说云珍对我和我妹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出生很是心生欢喜,云珍姨妈给我们用毛钱细致地钩了两顶可爱的小帽子。听着外婆说就觉得云珍姨妈无限温柔,就天真地想着能见一面这个姨妈就好了,后来就知道见不到这个姨妈了。

我妈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妹妹,尽管她已经去世很多很多年,我妈内心还是不能对这个妹妹有过丝毫动容,偶尔提起来的时候,对这个亲妹妹的称呼都只是称为——“死鬼”。

云珍姨妈大概在十七八岁离世的,最不能接受这个噩耗的是我外婆,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外婆只有一点点去接受面对现实。

出事后,外婆几个月都不能从床上爬起来,那是失去爱女后巨大的悲痛感导致的,外婆缓过来了,但是内心的伤痛是不能愈合的。

多年后,云珍姨妈的坟墓被修公路占到了,年迈的外婆里里外外,事事亲力亲为的为云珍姨妈迁坟的事情操办着迁移墓地的事宜,那认真的样子让我看着好生心疼。要是云珍姨妈一直活着,云珍姨妈家的孩子也都会叫外婆了吧?

外婆家很少提及关于云珍的话题,但是我早就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云珍姨妈是因为自杀而死的,是含恨喝下了剧毒的农药,死在了自家的小菜园里后才被人发现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得而知,反正听说云珍姨妈那次负气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了。

我大专毕业,我妈硬逼着我去了她找关系安排好的地方去工作,我身体本来就有疾病,加之环境恶劣,让我的身体承受不了,我不停的咳嗽,我想回家看看,我妈就说给我寄点药,但是吃了不少的药也不管用,还是一直任由病情发展,回到家一个夜晚就大吐血,到了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小姨哭得最伤心,说我命苦,我爸死得早,我现在又病成这样了,让她不能接受。

后来我的病也好转了,但是工作就没了,我妈又觉得找关系花的钱就白白地打水漂了,觉得我特别不争气,我们之间就发生了口角之争。

我不想再吵再闹了,我感觉特别胸闷,心情低落就出门了,但我不知道我该去哪?我就一路走走停停,感觉看到哪都是灰暗色的,到了河边,吹来了微微的凉风,我就想我在河边坐一坐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突然就来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我心里还有气,我就不愿意走,拉扯了一会我就哭了,我妈还在一边说:“你爹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哭的这么伤心。”这是我妈第二次对我说这样的话,第一次是我爷爷去世的时候,这一次是我觉得这个家特别没有意思的时候。

虽然我妈又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但她拉着我回家,看着周围有人经过,我也顺从的和她回家了。当天晚上我妈早早把小买铺关了门,带着我到街上去吃小吃,平时我妈都不舍得在外面吃任何东西,我妈的态度对我也大大转变,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不少,那天晚上让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后来我听我妈说,我负气离开家的时候,我妈一下就变得无比的焦虑,我妈一下就想到了云珍,她一下就要失控了的感觉,马上关了家里的门就出来找我,也不想让同村人看出来她慌乱的样子,漫无目的的找了一会,一下远远看着我坐在河边的身影,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就调整好慢慢走过去把我拉到岸上来,我妈以为我是要跳河自杀。

我和我妈从小就夹生,我不是那种讨好型的人格,我不会说好听顺耳的话给我妈听,我妈不太喜欢我。但要是我真的死了,我想我妈还是会伤心一下的,虽然不是很多情感上的不舍,至少觉得我这个女儿白养了一场,觉得可惜了。

我了解我妈,所以我这样理解了我妈的行为。但是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妈对我还是有生养之恩,只要我有命在,我有能力,我就要不计前嫌对她好一点。因为我可不想活成我妈那种让我讨厌和不能理解的人生。

我妈不知道我有过无数次迷茫彷徨的时候,我在外地读书的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是去长江边坐着,看着涛涛的江水,我就觉得内心很多东西不那么压抑了,但回到家坐在河边沉思一下就要被认为是想不开了,我心里的伤痛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还是当时自己内心脆弱,导致把简单的想复杂了,这都是我必然要经历的人生过程。

我觉得自己一直是一个比较懂事的,我总是能够体谅家人,能够体谅我妈,我从来也没有因为自己在外面没有什么安全感,就想要回家要一点家产,从来没有提过,总是一副无所谓,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样子,但最后我觉得自己就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我就该接受不公?我难道天生就是贱命一条?当然我一直不会忍受不公,如今就觉悟了,大家都觉得我冷漠了,不过我也无所谓了,何必再一直委屈自己,人生只有一次,生命只有一次,众生都是平等的。

我知道我妈为什么那么恨云珍,我妈说我爸在世的时候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想和云珍姨妈有关。我不相信有这种事情!我妈这人容易受人蛊惑,疑心病特别重。对陌生人还能宽容一点,但对自己的姐妹和我爸的妹妹们就显现出特别刻薄的一面来,一丝一毫不留情面,一旦触动了我妈的底线,生死都可以不用在乎,所以云珍的死,和我妈不无关系,但我妈没有一点动容。

多年后我爸是意外去世的,我后来理解我爸离世前流下的眼泪,那也是对命运的无奈和对家庭的不舍,外婆帮我爸合上了双眼,我爸的人生就戛然而止了。

我爸的死,改变了我们一整个家庭成员的命运。爷爷奶奶没有好的晚年生活,我们姊妹也都成年后一个个一事无成,我妈则因为我爸离世后一辈子被有利益捆绑的情感困惑着,找了好几个男人,一个家被搞得乌烟瘴气的,但到了快年老了反而孤家寡人,她一辈子爱钱爱财轻情义,如今她自己做点小生意还算生活充实满足。我们那一家人早就不是我小时候记忆里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特别是对女儿,嫁没嫁出去都只是那个家的外人。

我妹说:“娘家一点都靠不上。”我妈一个劲的强调并略带讽刺和不满的语气说:“你爹都没有了,你还想靠娘家?”“你有个爹,你还可以靠靠娘家,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家庭?”

这些话语只是一时气话而已,但是听着多少让我觉得有点异常薄情和悲凉。

很多至亲们都已经离世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就不用说早早就去世的云珍姨妈,和我的父亲。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走完了就是一生,人走了就任由在世知道他们的人任意地去评说了。人死了之后呢?就活在后人的回忆里了,直到被所有人都忘记了,就终止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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