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的时候,我有包包叔,其实他比我爸大,但是我们都这样叫他,他也不在意,总是笑呵呵的回答,现在村里还有许多的人能想起他来,是因为他喝酒厉害,他是喝酒喝死的,离现在已经有十几年的光阴了。
包包叔,在村里是个不争气的人,他常常好吃懒做,他身材长的高大,脸长长的,他的身上是酒的味道,他留着长头发,那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他洗了头,在那兜很大的椿天树下给头发向上疏起来,他其实长的还是挺俊朗的。只是他是个无能的人,他常常不去做事,经常这家混吃,那家混喝,但是,别人家有事,也会找他帮忙,修路,修屋,挖地基,种田,插秧,也都会叫到他,他也去,做起活来,他人大得力,干得起劲。干完了活,便常常喝得大醉,一头倒在田地里,不省人世,吃的喝得全吐出来,到现在我外公还常常说起他来,说包包在外面做事,做事肯干,在别人家里吃喝了一顿,有一些工钱,然后出去,到召市街上那菜馆里,自己又要大大得喝一顿,给这钱用完,他方才完事。结果就是,一天做的工,一顿全给喝没了,结果还是醉天熏地得,倒在那公路边,吐得一堆,不像样子,不成体统。
有时候,他喝醉了,小孩子几个一起,他走路摇摇晃晃得,我们就在他前面故意学他,他嘴里胡乱得吐着酒话,有得从后面敲了他一下就跑了,他转过身,说要捉住我们,结果自己却摔倒在地,他喝醉了,我们常常惹他,他也不打人,我们却在这里面获得孩子得欢乐,却不知他是如何的想法,他喝酒是出了名的,别人喝酒都是慢慢喝,一碗酒,要夹很多菜,而他拿着一碗酒就一口直接喝下去,有多少他喝多少,直到喝醉了,方才停止。所以那时候各家的酒都的好好的藏着,不然让他看见了,他就可以一下喝完,我记得好几次,奶奶打的一些酒,放在灶台外面,奶奶去地里了,他发现了那酒,就给喝没了。奶奶骂了好几次,还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去挑米,他妈不让他去,结果他偏要去,回来的时候,酒劲发作,他倒在那地上不省人世,米也全倒地上了,他也吐了满满的一地,下雨天有些泥巴,沾在他嘴上,脸上,他已经不省人世,围观的人有许多,大人都摇着头,最后他妈来捧那些倒落的米。
包包叔的名声变得差了起来,到了快三十,还寻不到老婆,而和他年纪相仿得人都已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别人不嫁给他就是说他乱喝烂酒,不务正事,在这里的名声很臭,但是最后他爸妈努力,还是给他寻了一个老婆,也结了婚,但是过门不久,那女人便就离开了他,他从此再也没有寻到一个老婆。
在我们小的时候,常常和他在一起,他其实是个和蔼的人,也很大方,他挣了些钱,舍得给我们花,给我们买一些零食,辣条,那是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了,而他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次去砍柴,那是周末,我们一群人都会去砍柴,那天早上,我从坎下太太家里借来了一把锋利的柴刀,然后我们一群小伙伴,还有几个大哥哥,一起向那老山奔去,天到黄昏,我们都砍了满满的一捆柴,用棉藤捆好准备回家,一路上我们都说着话,可是到一个坎边,我不小心给我的柴刀和柴都掉在那坎下面去了,很高的坎,我下不去,我叫一个大的哥哥,他试了几次也下不去,他们看了看那坎太高了,其他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最后他们都走了,在那草坪里,他们都叫我不要了,回家去吧,可是那刀是我从太太家借来的,想着早上太太告给我的这刀不能丢,现在我却丢了,我着急万分,看到那坎,那涯,我试图几次下去,都不能成功,如果发生意外,他们给我说,叫我不要了,不小心的话还可能从这掉下去摔死。所以这也是那些人不原意去给我拿那梱柴和刀的原因吧,最后他们走了,我一个人还在这里着急着,想着早上太太告给我的话,我心里难受又着急,这时他们都走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了,这时就只有幽幽的空山,我不觉掉起了眼泪。就在这时,我的包包叔出现了,他打了一捆柴,看见我,问我,为什么哭。我讲,我的柴和刀掉在了那涯边的坎下。包包叔放下了他打的柴,看了看那个位置,然后他就抓住那些细小的藤和树枝,慢慢的下去了,在那涯坎边,拿回了我的刀和我那捆小柴,然后他还把摘到的一些山泡给了我,那味道特别的甜,他还帮我拿着我的柴,我就拿着我的刀,吃着泡,轻轻松松的随他走回了家。
还有一次我没有去读书,是因为我要一块钱,奶奶没有给,我躺在床上生气,不去读书,最后窗边传来包包叔的声音,他叫我的名字,我起身看见他,他告给我说,外边田里有许多的黄鳝泥鳅,叫我和他去捡,我就起来和他一起捡,那时候是冬天,天气很冷,田里都有一层薄薄的白冰,那些被药水晕过的黄鳝泥鳅躺在田里,到处都是,我和包包叔,拿着桶子,捡着黄鳝,我们穿着桶靴,可是有的地方田里的水很深,我的鞋子进了水,我们也捡了许多了,他就叫我上了坎,找来了许多干燥的枝桠,烧了一堆熊熊的大火,给我烤干了袜子,他还用小刀挑开了黄鳝的肚子,我们干烧了几根黄鳝,最后他问我为什么不去读书,我讲了原因,他说没钱可以问他要,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快钱,给了我,最后还送我去学校了,叫我好好的读书,然后他就走了。放学回到家里,他炒了一锅香喷喷的黄鳝肉。
后来,我去了广东读五年级,一次消息,家里传来了他过世的消息,他是喝多了酒,最后去坡地里给家里背回了一背苕藤,然后坐在椅子上去世的,三十多岁就走了,我没有回家,我再次回家去已看不见他。只是现在我们也长大了,偶尔还会有人在喝起酒的时候聊起他,别人说到他就是喝酒厉害,他那窝囊的人生。但是啊,在我那曾是小小的童年岁月里,他带给我许多的欢乐,他那在坎涯边给我捡刀的身影,却是永远的高大了起来,在那冬季寒冷的田野里,那堆熊熊的大火,温暖了一个孩子的心,他送我去了学校,让我去学一辈子也学不完的课程,人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