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女孩身体里的波涛缓缓退去,我会在她们颤动的脖颈上,落下一个吻。听着她们娇弱的呼吸声,有时我会在脑海里幻想,这些吻变成了一朵朵玫瑰。鲜红的颜色闪耀着生命力,在荒芜的沙漠中野蛮生长,热烈盛开。
与此同时,我也将这些吻当作一种必要的告别仪式。告别所有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和脆弱的梦幻成分。我不知道在往后生命剩余的岁月里,每当她们回忆起我们之间的际遇时,会有什么样的心境。但愿她们会记得一点,那就是自己曾被温柔以待过。
我喜欢和女孩子交流,观察她们的情绪波动是我的乐趣。她们或兴奋,或悲伤,或惊吓,或生气的样子,每一种情绪的背后都包含了丰富的趣味。逐渐,我感受到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一种朦胧的预感——关爱女性即是关爱人类的未来。
几千年来,人类虚构了一个个故事,故事也塑造了每个人。人们通过故事认知世界,也依靠故事作为自身行为的依据。然而,当神话故事里的神迹和魔法,逐渐在现实中被魔法一般的科技实现,故事便成为了一种令人振奋,又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魔幻现实。
科技的快速发展,让人们对人类未来的生活图景,有越来越多的憧憬和忧虑。未来的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在故事的开端,有的人总是期待亢奋的桥段快点到来。正如性爱一般,高潮总是让人沉沦。
相比未来社会的种种设想,我更感兴趣的是女孩子,以及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男人们总是很忙,忙着改造世界,忙着创造未来。他们大多数几乎不关心女性的生活境遇和内心想法。他们没有时间,或者没有兴趣,更多时候是没有能力。
或许,这是我从女孩子的眼睛里,总能看到一缕黯淡的失望的原因。每个女孩都有其独特的人生故事,但关于这种失望,她们往往是一致的。作为一个男性,我对此始终有一种深远的,匮乏感。
大学毕业以前,我对女孩子并不了解,只知道她们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并不是我不受女孩子欢迎。从小学到大学,有过一些女生向我表露情感,只是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由奶奶带大的我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们。在我的看似冷漠、实则无措的表现中,我曾让一些女孩对我怒目,也曾让其中一个同班的女生偷偷抹泪一个礼拜。
我和她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把我和女孩子的世界隔出一个确定的安全距离。我被这个柔韧的屏障裹得严紧。她们始终无法进一步靠近我,我也无法对她们的情感作出合理回应。我和女孩子的情感只能止步于友谊。
生活里埋藏了很多谜语。那时候的我还很笨拙,并不明白这一层屏障是什么。为何我始终觉得有种朦胧的让人窒息的东西压在胸口,我始终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表达。直到四年前的某些机缘,这一切才发生了转变。 那年我大学毕业,遇见了两个女孩。
第一个女孩是西安一所普通大学的大二学生。我和她在一个菌类兴趣群里认识,我们在一些事情上有不错的契合点。国庆期间,我们相约青海湖旅行。我从上海先飞到西安,和她在西安碰面后一同坐动车出发。在西安北站碰面那天上午,她塞给我一个红豆面包。她害羞低着头的样子,恍惚间让我回到了中学时期。
后来,我们在旅途中发生了一些矛盾。现在我很清楚,当时两个人的心里都各揣着一些心事,以至于在一些小事情上闹得很不愉快。原计划一周的旅行,没过两天就匆匆结束了。那次旅行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于女孩子的无知是一个急需解决的严重问题。
第二个女孩的年纪比我大一轮。年龄丝毫没有成为我们交流的障碍。我在做咖啡店兼职时认识了她,她当时是店里的一位顾客。她很友善地主动向我攀谈,并在收银条背面留下了微信。
后来,我和她有过三次约会。她在我面前很少谈及自己的生活,我总觉得她充满了神秘。她告诉我,她叫艾莉亚。有时她会静静地看着我很长时间。“我只是想多看你一会儿”,她这样解释道。
现在我已经想不起她的容貌了。但是每当我站在一个高处眺望远方时,我便会想起她,然后我会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不堪。她像是一个抽象的符号,成为了我生活里永远无法抹除的印记。可以说,是艾莉亚带我第一次进入了女孩子的世界。我永远不会忘记她身上让人着迷的独特味道。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和她一起度过的一段奇妙而浪漫的故事。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生活。
随着我对女孩子的深入了解,我感觉到自己在变得完整,就像找回了自己缺失的部分。在了解她们的过程中,我也愈发了解自身。虽然女孩子身上的那种神秘感很快便淡去,但是关于她们内心中未知的部分,依旧使我神往。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两性之间天然的性吸引力。我知道并不仅仅如此。我从女孩子身上感受到的东西,实际上远远超出了这个范畴。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社会与技术的进步,让人与人之间从未有过如此紧密联系。去年新冠病毒的爆发,使得这种紧密联系以一种直观的形式展现出来。到目前为止,新冠疫情还远没有结束。病毒在不断产生新变异。境内的疫情依旧不能轻视,境外的疫情更是看不到尽头。只是现在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关心全球各地疫情的每日新增和死亡数据。
还记得去年二三月份,那种空气中弥漫着死亡气息,但又乐观抗争的独特氛围。那时武汉还在封城,每天各种平台和软件实时公布疫情的最新信息。哪里爆发了疫情,哪里是高危区,抗疫的进展如何如何。同时网友宅在家里也没有闲着。他们发明了居家的无数玩法,厨艺比拼,cosplay毛毛虫,居家一日游……
健康码,出入证,口罩,酒精,体温扫描,居家隔离,在线办公……那时我的工作和生活显得有些狼狈和不适,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这期间,我身边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这件事情可以说与我无关。或许有关,我不确定。不管怎样,它都足够沉重。它的发生使得我陷入了更加悲观的情绪当中,同时它也加重了我的睡眠问题。
我的梦境中新增了很多离奇且混乱的画面。像写字楼一样高大的巨型仙人掌,沸腾的粉色海洋,性器官长在面部的人,等等。但这一切疯狂的东西在梦境中,竟然都有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没过多久,我离开了自己自念大学以来,生活了7年的上海。离开一座生活多年的城市,就像和感情深厚的亲友离别。城市作为人的生活空间,每个人所停留的时间给它增加了密度,但它从来不会挽留任何决定离开它的人。
过去的一年半里,我先是回家休息了两个多月。等疫情好转一些,我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寻找些什么,或是在逃避什么。无论我去到什么地方,在上海生活的记忆总是尾随着我,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是在我的糟糕的记忆下,很多经历的细节在不断失真,混淆和被替代。
疫情的爆发,几乎扰乱了所有地球人的生活。它不仅是问题的制造者,同时也是问题的揭发者。很多原本存在却长期被人故意忽视的问题,借助疫情凸显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讲,疫情给人们带来了一个反思的契机。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一种混沌的思绪里。从白天到夜晚,我时常能感觉到大脑中存在一种清晰的鸣响声,像一列高铁在永恒行驶。有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我需要给自己寻到一个安全通道,在必要时让自己脱离险境。为了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先潜入记忆的深处,去探究过往的所有生活细节里究竟埋藏了什么。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疫情也是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观察这个世界的放大镜。或许每个人都可以花点时间,去思考自己,以及这个世界,究竟在讲述什么故事。
“故事是这个世界的主体。”三年前的一场面试中,面试官注视着我说。
她抛出这句话时,眼睛像猫头鹰一样坚定又沉稳。坐在她面前的我有些发愣,全然忘记了她前面说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两侧,有一阵迅速往上升窜的发麻感。这句话似乎有某种魔力,使我在那几天里都在揣测其中的深层含义。它有点类似于某种魔咒萦绕在我的心头,并指引着我踏入危险的禁地。
几天后,我接受了这家注册不到一年,只有三名成员且都是女孩的自媒体公司的offer。公司坐落在上海莘庄的商圈,一栋高耸的玻璃方柱式写字楼里。面试官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花名叫任性。任性的个子不高,脸蛋圆圆的,穿衣风格相对年轻时尚,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已经30多岁的80后女性。
她平时的言行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学生,所有人都得宠着她。只有讨论正经事情时,她才会表现严肃。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两年。刚进公司时,任性的身材只是略显丰满。离开公司前,她的体重最高时涨了40多斤。相当于多出半个自己。
公司的核心业务相对简单,所有人都围着一个微信公众号转,每天工作的重心就是打造故事。早些年,任性在公关公司上班,业余时间写文章八卦一下热门事件。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能靠一个公众号成立自己的公司。
在公众号最热门的那两三年,一个公众号足以养活一个小公司。头部公众号一年的商务营收,甚至可以在上海全款买一套内环大平层。有的公司拥有大量的公众号,形成一个自媒体矩阵。这种模式早在微博时代就开始了。
我们每天花大量时间消耗在选题上。有时候为了确定一个满意的选题,选题会从中午吵到晚上。一个热点事件,一个独特视角,一个吸睛标题。这三点是自媒体制胜的核心秘诀。有了这三点,剩下的重点才是写作风格和配图。
我的工作内容主要是负责监测并发掘社会热点新闻,收集整理相关素材,有时还需要用到自学的网络爬虫技术。这种编程技术是我在这份工作的业余时间学习的,它对我高效完成自己的工作提供了有力支持。
我就像是一个餐厅的菜品采购,掌厨的是任性。她对我采购好的食材精心搭配,并擅长以敏感的情绪元素调味,用娴熟的手法烹饪,然后一篇热点文章——或者说是一份精神美食流入朋友圈。
任性说,这个世界没有真相,人们只能看到由他人编造的故事。“你所相信的任何真相都只不过是一种故事,一种叙事方式”。她曾看向窗外对我说。一说到故事这个词汇,她的语调就会变得少有的冷静。
真相是否只是一种故事?而且,她所说的“真相”又指的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认同她的一点是,没有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人可以脱离故事而生活。每个人都生活在经由他人或自己构建的故事当中,更进一步说,故事虚构了现实。
工作三个月,我搬家到公司附近。每天走路上下班,只要十几分钟。这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在毕业以前,我曾对自己即将迎接的工作有过许多设想。这份工作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抵触。总之我并没有从中收获有多少成就感,只是觉得生活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我们每周有两天休息,但时间不固定。可以提前一周根据个人需要安排休息,但有时遇到公司需要也会临时调休。比如,突然谁劈腿又在微博上了热搜。每天早上10点打卡,中午有一个半小时吃饭和午休。晚上下班时间不固定。不忙的时候七八点下班,但基本都忙。
我以为我会在庸碌的生活中逐渐消磨掉自己的志气,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实际上没有什么志气可言。生活的枯燥感总是需要调剂一下。好在我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三件事,可以让我重获一些关于生活体验的感知力。
第一件事是摄影。很早以前我就对摄影感兴趣。只是家境不算乐观,我也没有太多奢求。一直没有充分的条件购置一台合适的相机。尽管大学期间做了一些兼职,但赚到的钱只够用于填补生活费用。
在青海旅行中,那个女孩带了一台单反相机。她简单教了我一些拍摄技巧。当她对我为她拍的每张照片皱眉时,我能感受到她的那种热切期待的落空和失望。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羞耻,我的不足让自己错失了一个原本可以拉近我和她之间距离的机会。如果当时我熟悉一些摄影技巧,或许我们后面的矛盾也不会发生。
基于这种遗憾,我将工作后攒到的第一笔钱购置了一台入门单反。每周休息的那两天,我基本会带上相机出门,到外面去采风。一开始只是采写上海的城市风光,等技巧娴熟到一定的程度,我开始给一些热衷记录自己青春时光的女孩子拍写真。在这个过程中,我获得了认识不同女孩子的机会。我未曾有过这种设想,却偶然发现了一条可以通往女孩子内心世界的路径。
第二件事是认识了小区旁边的水果店的老板夫妻。他们店铺开在小区南侧的清水支路上,在小区南门西侧20多米的地方。老板姓刘,老板娘姓叶,大家叫他们大志和小叶。两个人都是山东人,是一对特别有意思的夫妻,和他们聊天不会有太多距离感。我经常光顾他们的水果店。在和他们熟络之后,几乎每天下班,我都会去他们店里逗留一阵子。通常是和他们闲聊几句,然后买一点新鲜的水果。
每次大志从几米远的地方看见我就会笑起来,然后大喊一声“兄弟阿,你来了”。小叶常常对大志的神经质表现一脸嫌弃。她在店门口的地板上摆了一些自己种的绿植,经常看到她很用心地打理它们。我房间的窗台上也放置了一些绿植,但经常会有的绿植突然暴毙。每当我和她谈论到绿植时,她总是会一脸成就感地讲述自己种植经验和过程。
第三件事是和一位邻居建立了友谊。这位邻居是一只狸花猫,姑且称它为猫邻居。猫邻居在这里只是它的代称,并不是它的名字。我从来没想要给它起名字。如果我给它起了名字,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而且我并不觉得自己有给它起名字的资格。我和它之间是一种很轻的关系。它并不需要我,而我也不能拥有它。
它是小区里众多流浪猫中的一员,外观上并没有什么特殊性,但也算长得好看。它拥有灰黑相间的虎纹后背,凑近看夹杂一些棕色的毛发。肚皮和四只可爱的小腿都是白色的,白色蔓延到脸颊和眼睛处,脖子上也有一圈白色,就像精心设计的银项圈。晚上下班回来,经常能看见它慵懒地躺在我住处楼下的台阶上。
小区里的流浪猫大多数都很难靠近。通常没走近一米的距离,它们就慌张逃走了。这位猫邻居从来不会主动靠近我,但是它从一开始就没有特别害怕我的意思。很多时候看见它独自在台阶上待着,我会蹲下来,或坐在台阶上,轻轻摸摸它的头,它就会呼噜呼噜地享受起来。
前些日子我结束了今年的最后一次旅行,从青海回到了上海。我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这位猫邻居。说不上来想见它的原因,它大概是我在上海唯一一位不需要言语交流也愿意陪伴我的老朋友了。我和它之间有一种跨物种的默契。
从浦东机场坐地铁回到这里需要近两个小时。我推着灰色行李箱走在清水支路的街道上,太阳快要藏进地平线了。离开的时候上海正值春天,回来时上海已经步入深秋。我看到路边的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泛黄。用不了一个月,全上海不同角落的银杏树都会穿上金色外衣。记忆中依稀有个画面,两年前曾有一个女孩在银杏树下说自己最喜欢秋天。
我朝西边走着,太阳被前面浅粉色的居民楼挡住,看不到踪影。只见街道尽头的上方覆盖一层红彤彤的晚霞。霞光洒下来给马路上流动的汽车贴上一层金色。马路两边没有多少行人,我在霞光中拖着疲惫的身躯,对周围的景象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幻境中。这条街道承载了太多回忆,但这一切都似乎已经变得异常遥远,不真实。
街上很多门店都已经更换了招牌。那家我常去的水果店不见了,改成了一家没有听说过名字的房产经纪门店。大志和小叶子晚上在店门口做健身操的画面仿佛出现我的眼前,这时一阵秋风迎面吹来一团悲伤围住了我。
我在小区西边两百米处的小宾馆安顿下来。晚上8点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小区。我有点担心猫邻居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在9号楼的台阶上慵懒地躺着。时隔一年半,对于能否见到它,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我坐在楼下深绿色铁门前的台阶左侧,昏暗的灯光中掺入清脆的蛐蛐声,深秋的风钻进我的裤管里捎带着寒意。
坐了两个多小时,我的屁股下又冰又麻。我没有见到猫邻居,心情有些许沮丧。除了几个外卖员,我身后门口出入的人并不多。我承认,在没有人经过的一段时间里,我又想起了艾莉亚。我能回想起的不再是她的样子,甚至连背影也是模糊的。我能回想起的只是她给过我的一种感觉,一种简单的,轻松的,像夜晚星空中的月亮一样让人平静的感觉。
我看了下手表,11点零几分。正当我准备起身时,我看见了猫邻居。楼房前面两侧都有一米多宽的草坪,它从右侧草坪边上停靠的白色轿车屁股下走出来。它看见我时,在深灰色的水泥地面上停止了脚步。大概迟疑了两秒钟,它决定朝我走来,慢悠悠的。
从离开上海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剪头发,头发已经盖到了肩上。而且我戴着口罩,故意没有摘下来。它要在昏暗的光线下认出变了模样的我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知道它是否能够记住我身上的气味。
它并没有来到我的身边。而是绕到我身后,跳上台阶一尺半高的白色防护挡墙上,慢慢将四条白色的小腿收进肚皮下,很平静地趴下来。我站起来走到它的身边,从卫衣衣兜里抽出左手轻轻摸起它灰色的脑袋。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不一会儿它便呼噜呼噜哼了起来。它低沉地“喵”了一声,大概是认得我。
这一刻,伴随着这种熟悉的亲密和惬意,我的思绪被拽入一个静谧的幻想空间。上一次听到它的呼噜声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或许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很多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同。疫情没有发生,大志和小叶的水果店依旧营业,我也没有离开上海,我每天下班依然会摸摸猫邻居的脑袋。
实际上,这种设想可以有无数种可能,它在时空中构建了一个迷宫。然而迷宫并非仅有一个。关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关于正在发生的事,以及关于即将发生的事,每个人都可以有无数种叙述方式。那些历史的,现在的,未来的,所有被建构的东西塑造了每个人的生活。这是人类所生活的现实世界,这不是一个关于时间的迷宫,这是一个关于故事的迷宫。在这个迷宫里,人们被建构,同时也在自我构建现实。
我的左手伸到猫邻居的白色下颚,三只手指轻妙地给它挠着。我能感受到它的愉悦感升级了。它那丰满的身子向一边侧去,四肢像弓一样张开,伸起了懒腰来,眼睛迷离地看着我。不经意间,它的一只爪子向我手背抓来,我顿时感到一阵刺痛,食指与中指之间被抓出了一条血痕。
我曾多次被它的利爪抓破过手背,这一次还是大意了。每次在它享受抚摸之后,它似乎都要表达一下抗议。猫科动物是地表最出色的捕食者。如今它虽然沦落到这种境地,显然它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野性。
在我检查手上的伤口时,它已经意识到事情玩过火了。它的身体已经迅速立起来,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每次在这种情况下,当我试图伸手过去安抚它时,它便会继续用敏捷的爪子抓过来。在我小心试探性伸手又抽离的过程,它瞬间一个跃起,头也不回地钻入了楼房前左侧的灌木丛。
看来我和它之间有些生疏了。我抬头望去,寂寥的灯光下,四处无人。猫邻居消失了,消失在寂静的黑夜里。我寻着它在时空里留下的踪迹,眼前有一些恍惚。在我所看见的景象中,它所钻入的灌木丛的后面是关于我的已知的过往,也是一个关于故事的未知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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