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游离于人群之外,见证人们的悲欢离合、生与死,犹如一个局外人,连亲人都将我遗忘,视而不见……
在读《在细雨中呼喊》时,总是会想到加缪的《局外人》——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
不同的是,面对同样荒诞的人生,余华老师笔下的这个“我”多了一些情感和血肉成分。
《在细雨中呼喊》这本书中,描写了不同人物的死去,有的被一笔带过,仿佛死亡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有的则利用大量篇幅去铺垫和描写,其中不乏一些看似荒诞的死法……
经我粗略统计,这本书中被写死的人有13个!
一、陌生的黑衣男人
“他仰躺在潮湿的泥土上,双目关闭,一副舒适安详的神态……我第一次看到了死去的人,看上去他像是睡着的。这是我六岁时的真实感受,原来死去就是睡着了。”
这段关于死亡的描写是正常死亡后的状态,平静而安详,也是大多数人走向死亡时的神态与状态。大概正是因为对“我”来说,这是因为陌生人,不带个人感情色彩与主观情绪,一定程度上客观评价的成分多一些。
二、八岁的弟弟孙光明
“死没有直接来到孙光明身上,他是用过那个八岁的孩子找到我弟弟的……我的弟弟最后一次从水里挣扎着露出头来时,睁大双眼直视耀眼的太阳,持续了好几秒,直到他最终被淹没。”
弟弟是跟伙伴玩耍时,为了救伙伴才溺水的。关于弟弟的死亡,“我”无疑是难过的,只是没有直接通过“我”的情感表现出来。作者通过对其他人反应的描述,勾勒了弟弟死去所带来的悲伤:
“他的喊叫像破碎的玻璃片一样纷纷扬扬。”
“我听到母亲凄厉的哭声,母亲的哭声在那一刻让我感到,即便弟弟还活着也将重新死去。”
“母亲嘶叫般的哭声最后一次在灿烂的阳光下飘荡起来,父亲和哥哥的悲伤在远处无法看清。”
“刚刚吞没了一个生命的河流却显得若无其事。我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河流也是有生命的,它吞没了我的弟弟,是因为它需要别的生命来补充自己的生命”。
“孙广才以为孙光明是口中吐水,那时他还不知道孙光明已经一劳永逸地离去了。”
相较于文中作者对于其他人物死亡的描写,弟弟死后,关于悲伤的篇幅明显居多。
三、哥哥孙光平的岳父
“……直到后来他岳父也许是过意不去了,在一个夜晚闭上眼睛之后没再打开。”
前情提要:哥哥的岳父瘫痪在床。
对于极度贫苦的哥哥来说,岳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一个小家庭的拖累。理智上赡养父母理所应当,情感上,生活的重负时不时会变成恶魔的低语,让多少老人沦为子女们挥之不去的拖油瓶。
四、母亲
“母亲气息奄奄地在寒冷里度过她生命的最后一个白昼……母亲弥留之际的神态显得安详和沉着”。
可以感受到,在描写母亲的死亡时,文字和用笔都异常温柔。对于“我”来说,母亲是典型的中国妇女形象,为家庭默默付出、面对不公忍气吞声、在丈夫面前百依百顺,就连临终前都害怕血把房间弄脏,为孩子着想……
五、父亲孙广才
“当他醉醺醺回家时,在月光下步入了村口的粪坑……他葬身于最为肮脏的地方,可他死去时并不知道这些,他就完全有理由在寿终正寝时显得心安理得。“
作者无情地给予这个糊涂的父亲最不体面的死亡,他荒唐、无理、不负责任、痴心妄想、出轨、玷污儿媳、轻视父亲……种种罪行罗列出来,他都快拿到大满贯了。在书中,父亲母亲的死亡只有一页之隔,作者却给了完全两种不同的死法,感情色彩浓厚。
六、朋友苏宇
“我的朋友用他生命最后的光亮,注视着他居住多年的房间,世界最后向他呈现的面貌是那么狭窄。”
“一切都消失了,苏宇的身体复又下沉,犹如一颗在空气里跌落下去的石子。”
“我的朋友躺在一劳永逸之前的宁静里。”(关于一劳永逸,作者在描述弟弟的死亡时,也用了这个词)
“苏宇在灰暗之后长久地躺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缓慢地下沉,那是生命疲惫不堪地接近终点。”
“苏宇的身体进入了不可阻挡的下沉,速度越来越快,并且开始旋转。”
“在经历了冗长的窒息之后,突然获得了消失般的宁静,仿佛一股微风极其舒畅地吹散了他的身体,他感到自己化作了无数水滴,清脆悦耳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作者一点一点描述朋友苏宇的死亡过程,轻轻地柔柔地,字里行间透漏着不舍之情。仿佛少一些文字和描述,就会加速朋友的死亡。相较于文中其他人的死亡,朋友苏宇的死亡过程慢条斯理,没有过多关于痛苦的字眼,尽显“我”对朋友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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