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梦长安远
【潇湘不语他人泪,只恨此心竟岁长。识君只道相知苦,怎料相思比梦凉。】
她坐在去往长安的马车上,一路颠簸。车外车夫的声声催鞭倒像是尽数抽打在了她的身上,真疼。
“卫风,还要多久。”她探出头去,询问行程。
“回小姐,还需两个时辰,怕是要入夜方才能到。”
“嗯,知道了。”刚要放下车帘,却又回头,“你…下鞭子轻些。”卫风听了一愣,没来由的小姐怎会说起自己了,她何时对马上了心。
“哦,是。”他转过身,又专心的赶着路。
说起他家这位小姐,那可是名满咸阳。三岁可诵千字文,十岁即可吟诗句,更是凭着一句“可怜长安名门士,不如咸阳白衣某。”轰动帝都长安,自此之后,上门求见的名门公子络绎不绝,都要见见能吟出这般狂妄诗句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惜他家小姐偏与人不同,越是有名望的越是不见,惹出好多闲言。直至一日,从渭水来了个白衣书生,写了几句词传与小姐,小姐看后面露惊喜之色,二人见面后更是感叹相逢恨晚。从那之后的数月内,他们便常约泛舟游山,只是在情愫渐浓之时,那位公子却偏又离开咸阳去了长安,说是去挣些名头。这一晃三个月过去了,他家小姐也从荣华之姿变成人比花瘦。这一去,就是去寻那“罪魁祸首”,只是小姐如今身体虚弱经不起快马加鞭,不然,这只需一个多时辰的路怎会要从正午走到入夜。。“哎”他叹了口气,世人皆道相思苦,没曾想竟是如此这般。
箬竹坐在车内暗自神伤,哪里知道她家车夫心里正在为她唏嘘叹惋。
此去长安大家都当她是求医问药调养身体,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了,谁能想到她堂堂顾家大小姐竟会与一介布衣珠胎暗和,此时她腹中正是有着三个多月的身孕,只是衣服宽大加之尚未凸显才会无人知晓。母亲还以为她是为了他而茶饭不思才至如此形容憔悴,她又怎能告诉母亲这不堪的真相!她阖上双眼,一时,竟流不出泪来。
肃肃宵征,抛衾与绸。非我之愿,实命不犹!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在这茫茫的夜色中赶路,实在是命途如此安排,天意难违。顾箬竹依靠在加软的靠背上,她不敢抚摸肚子,即使那还隔离着一层天地,可她觉得这个小小生命已与她骨血相连,她甚至于不敢看,生怕心生怜悯,就此放弃。不!她不能就停止在这刚要绽放的年华,不能任由他人破坏,即使是那个人也不可以。因为她是名冠四海的“若竹寒士”,自开国以来,不,就算是古往今来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她这般可以得到皇帝赐号。能够与男子比肩甚至于超越他们是她从识四书明礼仪之初就给自己立下的目标,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可却偏偏栽在一个情字上!这天大的讽刺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从来就看轻那些顽固的儒家守旧思想,他们看轻女子,便是世上所有有功之事全是出于男子之手才好,女子却要在家相夫教子,最好是足不出户。她却偏是要反着来,所有你们反对的事情我全都做一遍,饶是父亲也恼了她好久,不过自从面圣得封后父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如今………她一只手搭上还未显出身孕的肚子,满面愁容。
要知端的,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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