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文:氏楠
斗哥是我家大公鸡,历经三代,春天领回来冬天煲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偏偏长大极像,高大威猛,站在同伴中如鹤立鸡群,眼睛虽小但犀利有神,看向你的时候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会有种如芒刺背的灼热感。
斗哥很勤快,极有时间观念,每天早上六点半,中午三点,声音嘹亮高昂,充满斗志,听着起床的号角就觉得今天又是精神满满的一天。
城市里在家里睡觉都能知道外面马路上有汽车络绎不绝驶过,乡下不然,白天农人扛着锄头去上地,整个村里只有狗吠和鸟鸣,村西头吼一嗓子村东头最靠边一家都能听得真真的。
不管阳光灿烂还是阴雨绵绵,斗哥打鸣雷打不动,时间一长,就有人笑称:“你家芦花鸡都能当钟用了!”
斗哥体形流畅匀称,羽毛细密紧凑,尾羽丰满上翘,曲卷飘摇,身披一身深红铠甲,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它最喜欢来回踱着步子如将军巡视领地,气宇轩昂,发现入侵者先静静待在一边盯着对方,观察对方一举一动,若对方有一丝心虚立马冲上去啄一口。
妹妹的与斗哥的孽缘就是这么来的。
02
妹妹放暑假回家,我们正包饺子呢,忽然听见后院一声惊恐的尖叫,妹妹已冲进厨房,随后迅速关上房门,边哭边手舞足蹈,“它啄我……它啄我……我出去的时候它就盯着我,我进来的时候还盯着我,我走它走,我停它停,我刚一跑它立马冲过来,冲着我腿就一嘴……啊啊看,它跟进来了,我就知道它不会放过我……”说着又离门远了点。
透过窗子就看到毛色鲜艳的大公鸡如凯旋归来的将军,昂首挺胸徘徊在房门外。
我忍不住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勉强摁平嘴角问她:“你是怎么惹它了,居然能把它招惹到这个程度?”
“没有!没有!它一直瞪着我,我恨不得离它远远的,哪里会靠近!”看得出她还处在崩溃当中。
“可能不认识你,过几天就好了。”其实我也刚回来没几天,却和大公鸡相安无事,想了想,还是觉得安慰妹妹比较重要,便随意找了个理由。
“那我下次走后院拿跟棍子,它再敢啄我我就打它!”
随后我家每天都在上演人鸡大战。
那时候后院还没有铺水泥,地面都是夯实的细土,天气干燥的时候脚踩上去会发出“噗噗”的声音,稍用点力气便尘土飞扬。
经常能看到妹妹手里提着婴儿手臂粗的棍子一路“啊啊啊”冲向家门,斗哥迈着矫健的步子紧随其后,一路带起无数尘土,如滚滚浓烟接近。斗哥犀利的眼神紧紧瞪视前方,前面稍有松懈便冲上去一口,随后妹妹的“啊啊啊”又高出一个度。
我实在不明白,手里提着那么粗的棍子怎么还会被公鸡追着满院子跑,而且斗哥谁都不啄,就认准了她。
妹妹咬牙切齿:“你不知道它有多凶,你以为我没打过吗,可它跑得可快了,追都追不上!我还先下手为强趁它不注意把它赶走,结果,前脚看着它出了大门,转身离开,后脚就追着我来了。呵呵,我进它退,我走它追,深谙游击战啊!姐,我怀疑咱们家这只大公鸡成了精,我们把它吃了吧!”
这就是第一代斗哥的命运,虽然我嘲笑她打不过就找老爸,以势压人,但奈何父母心疼久未归家的闺女,当天晚上餐桌上就多了一道汁浓味鲜的大盘鸡。
可是妹妹与斗哥的纠缠并未就此结束。就像一代斗哥一样,二代斗哥依然一身霞披,依然威风凛凛,依然对她看不顺眼。也许是气场不合,二代斗哥第一次看到妹妹的时候就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就算后来妹妹采取怀柔政策,斗哥也非常有骨气不吃嗟来之食。
如今斗哥都已经四代了,依然如此。
03
斗哥之所以叫斗哥是因为它好斗,它不仅啄人,还抓欺负动物。
我家动物养的最久的就是斗哥和虎虎。斗哥是继承前辈遗名,如无意外有一年寿命,虎虎是活了十二岁的大黑狗,虽然已至狗生晚年,一身油光滑亮犹如黑缎的皮毛依旧不染杂色。
虎虎脾气好,不争不抢,斗哥暴躁,一言不合就扑上去。有次妹妹出门倒水,看到斗哥霸占着为虎虎准备的晚餐,虎虎缩在一边眼巴巴望着食盆,刚凑上去就被斗哥跳起一阵猛啄。
妹妹抄起立在墙边的铁锹就拍过去,骂斗哥不知羞耻,欺负弱小,追着斗哥跑了一圈又一圈。不得不说愤怒的力量是伟大的,那是妹妹在与斗哥的战争中少有的几次胜利。
斗哥虽然嚣张跋扈,但也算多才多艺,除了当钟表、开后宫外,还能抓贼。
乡村的晚上安静无声,没有娱乐人们一般十一点就进入睡眠,偶尔几声狗吠都能传出好远。
据妈妈说那天半夜虎虎突然疯狂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焦急,伴随着铁链来回拖在地上发出的“咵咵”声,奈何已是半夜,等父母醒来穿着外套跑出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黑影准备跳下墙头。
忽然听见一声尖叫,黑影栽下墙头,父母忙跑到墙外查看,就见不到天黑就栖息在墙头的斗哥踩在倒趴着的小偷身上,粗壮的爪子还抓着一缕头发。
据小偷交代,他听见狗叫怕引来主人,打算从墙头翻下去,结果刚准备往下跳眼角撇到有黑影直扑脸面,心里一惊慌便摔了下去。
经此一役不仅妹妹对斗哥态度好了起来,虎虎也开始分享自己的食物。有从后院路过的人看到狗和鸡在一个盆里吃食还异常和谐,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04
觉得斗哥这样灵性的大公鸡真不多见,还一连几只都是如此,便想为斗哥写点什么。于是问家人知不知道斗哥是什么品种。
妈妈:“土鸡!”
妹妹:“芦花鸡?”
觉得两人都不太靠谱便上网搜了下,斗哥是固始鸡,百度百科介绍上有句话是这样的,“该鸡种性情活泼,敏捷善动,觅食能力强”。
作为斗哥的头号敌人,妹妹连它的底细都不清楚,怪不得总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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