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是个叉车司机,东北人,五十出头,个不高,挺黑。一般情况下,他不忙时都会到我这里来歇会,赶上我有空时,就一起聊聊天。
当我巡察完车间质量回到休息室时,他正坐在那里看手机。
“许师付。”我打了声招呼。
“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事。”他把手机举到我面前。
手机屏上显示着一条新闻:东北某地一只黄鼠狼咬住一个孩子的鞋不撒嘴,家长在旁不停哀求。
我笑了,“真的假的?够邪的。”
“你们这边对狐狸呀、黄皮子呀这类东西不咋信,在我们东北那边,关于它们的邪呼事儿可多了。”
“我们这边农村也有这种邪事儿,我也听说过,不过很少。”
老许把手机装进裤兜,说道:“我给说个黄皮子的邪乎事,真事儿,千真万确。”
老许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便讲起了“千真万确”的邪乎事儿。
“我奶奶脑子好使,纸牌玩的好,就是那种有条子、饼子、万子的长条纸牌,跟麻将有点相似。她平常也不怎么玩儿,就过年时玩儿几天,玩儿的老好了,十摸赢八摸,也不到别人家玩儿,就到隔壁屯子我姥家玩,一般到晚上九十点钟就散,我就去接我奶奶,我爱干这事儿,我奶奶赢了钱高兴,给我个一毛两毛的吃喜儿。
那年我十五,大年初四,我去我姥家接我奶。我姥家堂屋有佛桌子,摆着香炉,供着祖先谱,我们家什么也不信,我们家以前是地主,我二爷爷跟土匪有瓜葛,文革时把我们家全砸了,都挨了整,啥也不敢信,到现在也就啥也不信了。
我和我奶奶快到我们屯子的时候,我奶奶突然就身子一软就瘫在那了,浑身哆嗦跟过了电似的,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怎么喊,我奶奶也没反应,就是哆嗦,这大半夜冻天冻地的也招唤不到人哪,我背起我奶奶晃晃荡荡勉强到家。
到了家,可把一家人都吓坏了,我老弟把我老叔和老婶也喊了过来,又是喊又是撅腿又是喷水,怎么整我奶奶也不醒,就是一个劲儿的哆嗦,还翻白眼儿、吐白沫。
我妈说:‘这是撞上邪了,看这式样像是黄皮了。我在娘家时见过这玩艺,就是黄皮子捣鬼。’
我听我妈说是黄皮子,心里就底了,我妈跟我念叨过这些事,一般黄皮子魔人离着都不太远,方圆五十米以内,只要把它惊走人也就没事了。
我叫着我老弟拿了两个二雷子到了院外。我先放了一个,“叮”、“当”两响,这家伙半夜里显声啊,传出多老远。还没等我老弟放他那一个,就听我妈喊我们:‘别放了,进屋吧,你奶好了。’
我奶奶醒了,看一家人都围着她,还纳闷呢,‘都不睡觉,围着干啥?’我妈一说,我奶奶这才明白是咋回事。”
老许说完又喝了口水,对我说:“我跟你说兄弟,碰到这玩艺别害怕服软,你就跟凶神恶煞似的,神鬼怕恶的,但是可以把它惊走,可别弄死它,这玩艺记仇报复心强。”
我拎起暖壶给他杯里续满了水,说:“许哥,还有吗?再讲一个。”
他一把抄起水杯,笑着打开门,“说啥说啊,光给你讲故事了,一会儿领导只看见叉车看不见人,不得批我呀。”
我也笑了,“行,你先忙去,我这热汤香茶备好了,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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