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丰篆刻作品集 序
四年前,余尚在安阳。一日,永生师谓余曰:汝知刘文丰否?其篆刻尤佳。汝二人意气相投,他日或可一见。
更数日,于振宇兄处聊,席间忽语余曰:文丰者,真才子也!吾甚佩服!
他日,行经一处,见牌匾上印有“刘文丰书法篆刻”字样,余揣度或是二兄所称之才子者,惜匆忙间未甚停留。自是,心中已时刻留意文丰也,冀幸得一见。后一年,经铁旦兄相引终得相见。
文丰于众友中颜色平和,颔首微笑,恭谨且有礼。余言数慕其贤,思之而未见诸事,两人相视大笑。语未竟,大欢,已知相见恨晚。
后数相见,或晨或暮,庭前屋后。漫谈之,如沐春风,深相契合,竟日无倦。是以情日益笃深。
文丰长吾六岁,余偶有困惑,或言于文丰,兄谆谆相告。愈以敬之。
兄早年尝任职钢厂锅炉房,工作之暇,或构思篆刻,或习帖读文。困境不改其本色,文丰谓也,尝自号“炉工”,篆刻留念,甚自得。依弟愚见,此炉实乃融古博今、修身养性之炉也。
文丰喜读书,枕边常有数册典籍,每读必至深夜,倦极而眠。余常赞其枕书为伴,他人不及。
与兄聊,于快意中常有所得。与夫一种磊落不平之气,言语中宛然可觉。知其非庸人也。
文丰性坦率。每有评点,则侃侃而谈,不避缺陷,见解常有独到处。吾辈皆含混过关,顺适其意,扬人之美。睹文丰如此,一众皆惭。
文丰习篆已逾十四年。每观其篆,常有静气,余谬谓当属上品。因兄亦有静气。
余爱其篆,愿得一方,久思虑而未开口。离安阳前,兄提议:无以为念,唯一方陋印相赠。三日方好。兄之为篆,三日颇多,余甚惑焉。问其故,答曰:匆匆落刀,唯恐不工,故曰三日。故人谊也。
三日后适逢大雨,吾尚未登门,文丰已至,言经过此,特携篆来赠。再视文风,已然全湿。为一诺而至此,此所谓笃厚君子者。身边诸友亦爱其笃厚忠实。
与文丰相识久,亦知心有焦虑。某日,兄怏怏不乐,余询其故,默默不答,终踌躇以相告。盖一家訾费,恐难维持,是以忧心,并言其将辗转郑州,觅一平台,愿弟留意之。
数日后余告兄所推荐事,一番权衡后兄终留安阳,不复提辗转事,喟然而叹:男儿之困窘,一至于斯。余心有怅怅然。文丰勉之矣。
文人困厄,古今同理,不可尽数。若文丰者,终不免也。居处困,不得意。夫子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夫子不妄也。又云:求仁得仁,又何怨焉。余虽懵懂,但常悲文人命运之不平,虽有声名相慰藉,终不免心有戚戚。
文丰兄已历诸艰,温润平和。及遇困乏,放达如故,颜色不变;气静而深远,外和而内介,非世俗琐屑肤薄之辈可及也。
文丰兄既断其富贵心,遂潜心书斋,伏案钻研,未尝有一日松懈。以己之困厄,换技艺之大增,亦幸事也。余每观文丰为篆,尝赞叹之。
甲午四月一十六日于事心堂 刘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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