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堆里的女人

我打小生活在女人堆里，四个姐姐，我妈，我奶奶。这血缘的牵连并没有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十分亲近，因为我至今未曾向任何一人吐露过心事。更多的是在一起的生活琐事，只要有心，足以从中了解到某些东西了。但是，大多数人并不会在意你想些什么，而是考虑今天吃什么。

我起码是不愁吃的，我妈是一个很合格的农村人，她懂得如何分配家里的劳动人口，在什么季节，哪个地点，如何行动，才能最终获得劳动成果。一年四季，家里有各种农作物，时有水果，逢年过节有肉。

问题是，并不是吃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时候，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家里永远存不够交学费的钱。除了借钱和卖东西，我妈还会去赚些外快。

农村原先都是瓦房，生活好了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建起了钢筋水泥房。房子砌好一层，需要浇筑水泥，那时只能请人工，将和好的水泥一担担挑上去。我妈消息灵通，一有这种活她就会揽去做，其中艰辛，以前不懂。我那时只盼着她早些回来，因为她兜里每次都会带上饼干或者糖果之类的东西。

生活让她特别节俭，买几毛钱的东西也要讨价还价，放几十年的东西永远舍不得扔，还会时不时从别的地方弄一些“免费”的东西回来。并熟谙相处之道，随处都有相识的人。一次，她陪我去医院看病，有些远，只能打了一个摩的，她一路和司机大哥聊过去，几分钟聊出一层亲戚关系，随之6块的车费减了一块。

昨天，猛然发现我妈变成了奶奶的模样，因为她没了牙齿，再细看，眼窝也凹陷的厉害，黝黑的皮肤上爬满了皱纹，一时没回过神来。她说，把假牙拆下来了，我醒悟，原来如此。但她衰老的样子我记下了，愧疚感便慢慢爬了上来。

指导：爱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