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的西子湖一一

含羞的西子湖一一

那年那月，去到杭州开会，会场紧挨着西湖公园，诱惑的，趁了会议之末，与同事小宁一起溜了出去。就有点假公济私之嫌?却到了杭州不去西湖，才叫罪过呢。

被太多古今文人的诗赋熏染，淤塞于耳，仿佛媒婆的聒噪，尽是"她"的好，才按捺不住冲动，才迫不及待心情。我这是要去相亲幽会么？

被手机导航着，迫近了，越来越近，透过人墙缝隙，透过葱茏树杪，分明正有一袭水气蒸腾过来。喔，就是一湾阔水渠堂子呀，挤出人群，一眼望过去，心里感到一点点的意外带给的失落。什么白堤断桥平湖秋月雷峰塔苏小小墓以及西泠印社，哪有啊？有的只是眼前的迷离与内里的落荒。

却烟波浩渺的水气，是因了头顶霏雨濛濛的洇染?细柳织烟的秋色，是巧借了黄昏的余晖?湖面星星点点的舟筏，是荡着古诗词的涟漪?只是游人如许，少了几分"谈情说爱"的情绪。

却不死心，睁睁的眼眦，梗梗的脖根，零乱的神情，期待中的那个西子呢？

被夹在湖边景观大道的人群里趔趄挪步，再被挤入去一处小码头，一些男女正忙不叠地与船老大讨价还价呢。这是要湖心泛舟么?

就有点心动了，与同事小宁合计，估摸一下时间，那就上船吧。为省几个铜板儿，与正巧凑过来俩个学生模样的男女组合，一佰伍拾元，五五开，我们四人就懵懂的上了两头尖的小小篷船，只是黄不拉叽的船体颜色有点儿怪，为什么不是乌篷船呢？就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绍兴。

那就开船吧，按船老大的说法，天色将晚，你们就只能够看看断桥和白堤了。人在江湖，只好任由忽悠吧，这个一直给脸色看的小伙子船老大，还在为那几元钱闹情绪么？那么物质，哪像个“娘家哥“的样啊。

幸亏没有大胖子，船老大的船仍旧吃水很低，伸手即触，心里就有点发怵，却船尾一句挨一句的"没事没事"。

含羞的西子湖一一

秋冬季侯，水确有点薄凉，不过也还好，绵绵软软，滑滑腻腻，似还存留着古人久远的余温。

也只好这样了，好在我们俩的眼神很快落在了相视而坐的一对，恋人么？

你们俩是杭州人吧?忘了在家时老婆的嘱咐，我启开闲话匣子的模式。

不是的。面目姣好的女生抿嘴一笑，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秀气。

我们是山西的。小伙补充了一句。

什么，山西的，山西哪的？一向少言的同事小宁抢了话题。

吕梁的，小女又是一颦。

我们也是山西的，山西运城的。知道运城么?我俩几乎是异口同词的抢白。

知道知道。她们俩也一样的同声抢话。显然是老乡见老乡，八眼放泪光。

这么巧啊！就是就是！终于，这次小老乡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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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是杭州的西子，我们山西也照样有"西施"啊。心里即生的几分快意，就忘了旁边小男生的感受。老男人脸皮的薄厚，一遇美女，就现了原形。

你们好有夫妻相啊！恋人吧?怎么撞上的?车祸么？"车祸"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为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

就是，就是有夫妻相。同事小宁也跟着起哄。

嘻嘻，大叔真幽默！我们是同学。

还在上学么？

毕业了。

噢，不回去了么？在杭州这边发展么？

嗯，打算吧。

"还看不看断桥啊，不看可就回船了。“船老大，一语双关的"断"了满船的兴致。

噢，那就是断桥啊，还不如咱们那儿的卢沟桥呢，低低矮矮，光光秃秃，连石头狮子都没有一个。

这小宁也真能胡扯，哪给哪呀，还“咱们的"卢沟桥，这是要南方队给北方队的对决呀。见了MM就忘乎了所以么。

再说，这么大的水域，这么小的桥，能不断么，断了再修不就得了。他继续可劲地搞笑。

别再扯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这断桥是有讲究的，这断桥的来历啊，是冬季下大雪的时候，落雪覆盖了薄薄的桥面，拱桥两边各一个墩子，远远的望去，不就是"断桥"了么，故名"断桥残雪"。主要还是南方的下雪天太少，十年不遇，忽然有那么一场雪，文人骚客们就飘飘然了。别说，这"断桥"二字，真算得上一项发明呢，神来之笔，巧夺天工，活灵活现，堪称一绝啊！(哈，后来一查，我这个即兴的断桥版本，也纯属瞎掰)

谁不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啊，这是"逗你玩"。和着是给老头挖坑啊。见我俩给说相声一样，俩枚小恋人不止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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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堤呢?

那不是"白堤"一一船老大伸手往断桥处一划拉。

噢，我明白了，白堤就是断桥的延伸，原来是一家啊！哈哈哈，这不是整鸡分解开来卖么，杭州人真会做生意。这回只好笑天下可笑之人了，怨不得船老大。

不过这"白堤”，贴着湖面轻轻浅浅的那么一划，如墨如线，如丝如纤，甚是俏皮，正合了江南吴侬软语的脾性呢。比起“一桥飞架南北"的笨劲来，真才是四两拨千斤呢。

“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

只可惜幕色即至，天留人不留，怪只怪他人姗姗来迟。

“西湖山水还依旧……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远处传来吊嗓子的`断句"，就依从性的，一股莫名的惆怅穿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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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机会的，权当是一次"泛舟"。小老乡大人似的，反倒安慰起我们来了。

也对，泛舟么，本不该有什么目的性，只为养眼，只为心旷神怡。不过，单只这一个"目的"，应该说是达到了。

瞑色入秋湖，晚钟一声黛。上了岸，已是游人稀落，围山岸处灯光渔火点点，对暗号似的。只是含羞的西子呵，不知何时能够再来，再来掀起你的盖头来？

一切都是机缘，告别了邂逅的小老乡，依依不舍的回眸里，湖面正一派波光脉脉，水气氤氲。西湖的水啊，我的泪。

却会有一双含情的眼神为我回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