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农夫在寒冷的冬日救了一条被冻僵的蛇
蛇苏醒过后反咬了农夫一口溜走了
农夫命好没有死
没有抱怨也没有后悔
只是以后再也没有救过谁
热腾腾的气流上下浮动,贯穿了整个夏天。
六月,烈日灼烧着大地,炙烤着丛林。空气里夹杂着的虫鸣鸟叫,窸窸窣窣叽叽喳喳。
阿六的出现,像是一个消音按钮,周遭顿时无声。
他一点也不惊讶,内心甚至毫无波澜。可以说已经习惯了,毕竟三个多月都是这么过来的,自冬眠结束至今......
乍暖还寒时候,大部分蛇陆续出洞,阿六比大家晚了一阵子,醒来已是暖春。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对他来说有点不太顺畅,能睁开眼睛恢复意识已属不易。
缓缓伸了个懒腰,发了好一阵的呆,才终于回过神来,觉得有必要出去走走。准确的说是:饿了那么久,此刻填饱肚子是当务之急。
微风可真舒适,春光也很明媚,还有那嫩叶鲜花,真叫人(蛇)喜欢。贪婪地吸了几大口清新的空气,阿六扭动着身躯朝林深处前行,那里有他想要的猎物,更有他挂念了一整个冬季的朋友。
一顿饱餐后,阿六明显的活力满满。
马上就到四眼仔的兔窝了,大家伙们总爱在旁边的大树下聚集——听故事。阿六就是听众之一,也因此结交了不同的朋友。
蛇皮摩擦着地面,躯体击退着草丛,慢慢地靠近,再靠近……
“嘶~”突然发声,想给大家惊喜,结果。一个个的表情怪异,下一秒,四散而去。
这下轮到阿六莫名其妙了,又不是没有这样小闹过,为什么这次大家反应这么奇怪?
略带失落,也寻不到答案,除了躺在暖阳下睡一觉无他事可做。
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事情始末的呢?大概过了半月之久,形单影只的他,路过那片空地,路过那群“伙伴”,听到了那些谈话,自然心头迷雾消散,新愁随之覆盖——
“昨天我又看见那个家伙了,真讨厌!”
“我也看到了,那时候他打算离开,还想跟我打招呼来着。哼,我才不会理他呢,可恶!”
“其实......他也蛮可怜的,现在都没有朋友了,之前咱们大家总......”
“什么大家大家,他不配。开口咬人伤害那位老爷爷就是不对,他可真没良心。呸!”
“......”
“......”
一句接一句,像刀切割皮肤,像箭刺进心里。听完了所有,自己已是千疮百孔。
说讨厌的,是之前最爱跟阿六待在一起的松鼠花花。花花曾说“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蛇”;
说可恶的,是阿六帮忙搬家数次的老鼠灰灰。灰灰曾说“阿六你这么热心,以后需要我的时候尽管说”;
说没良心的,是阿六绞尽脑汁逗其开心的白兔悠悠,悠悠曾说“因为有你的陪伴,我才发现生活是多么美好”。
唯一一个想为阿六辩白的,是他们总爱嘲笑的乌鸦怪怪,怪怪认为阿六和他们不同,像是阴霾之后的阳光。
阿六想要上前解释的,后来还是作罢了,他终于想起来了,关于他们说的一切。
去年冬日,他确实做了件坏事。可他发誓那不是有意为之。苏醒过后下意识进行攻击那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随后他慌忙逃去开始了漫长的冬眠。他不知道那人的生死,忘记了自己的罪行,也是今天才从他们嘴里拼凑出来大概。听说老人的儿子一直在寻阿六报仇,而老人休养了一个冬天已无大碍,还劝儿子善良,就此算了。
阿六没有什么害怕的,寻仇就寻仇吧。自己做的恶自己承担,不然也会愧疚一生。反正自己没有朋友了,没人担心没人在乎,就连这条命也是被捡回来的。
从阳春三月到六月酷暑,阿六依旧是被大家遗弃的“另类”,依旧孤独。
中旬某一天,阿六在阴凉处小憩时被断尾。是的,断尾。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连同手里的那把斧头也是无声出现,就这样朝他身上砍了上去。阿六来不及反应,或许本身也不想反抗,就这样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脱离在不远处,血不多,痛也没有到极致。男子的愤怒之火终于灭了,某种执念终于了解了,他的眼神变得恍惚。随后男子默不吭声,转身离去。
阿六消失了,这片林里没有谁知道他的去处。大家仍会把他当做反例穿引在闲聊当中,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说者都腻了,听者也倦了。渐渐地,阿六也消失在那些闲谈里了。
六月下旬电闪雷鸣,暴雨不断,像是在回应之前的炎炎烈日,痛苦难捱。
附近的村民们受此影响,闭门不出。
后来雨势渐弱,是放晴的预兆。到底终日劳作的人是闲不住的,不等天气彻底明朗就有一批人断断续续上山采肉蘑。在他们眼里,幸福,财富都是利用一切时间和机遇创造来的。而雨后,菌菇兴盛,为何还要闲坐于家。
某一天,人们常走的那条山路被泥石流冲毁了。山脚的坡抵不过之前的大雨冲击,山体里积攒的雨水终是爆发了。幸运的是,那天没有一个人在路上,自然无人致死。
再后来人们说,其实山体崩塌前,有几个村民是要照旧赶路上山的。没想到遇到条蛇就那么横躺在路上,冲着来人吐蛇信,面目极为狰狞。有位胆子大的试图跨过去,结果被蛇狠咬一口。见此状况,同伴们慌忙抬起伤者原路返回。没走多远,便听到山间隆隆作响,回头望去,那条路已经被冲毁。而他们,前一分钟,竟然与死神擦肩而过。
村民们说,那条蛇有灵性,好像还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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