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抽烟，何来感情
你抽烟吗？
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打算戒吗？
我抽。
十九岁第一次抽。
这辈子不戒了。
我觉得，烟，是个好东西。
我是个女生，曾经，是个骄傲，积极又自我的女生。
十九岁之前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跟烟有任何交集， 甚至有人递烟过来我都会劝他别抽，之后就没人再敢问我抽不抽烟了。
可是之后我觉得自己错了。
不得不提的是这座城市的冬天，第一场雪总是夹着雨，雪水拌着泥土，一点点融化向坡下流去，踩上去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让我打心里反感。
我和小雨一起去了常去的那家网吧。
她问，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我说，还好，我跟他彻底说再见了。
小雨拿了跟烟递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咔，呼，烟雾缭绕。
他不爱我了。
我所有的付出和感情都随之东流。
也放下了我的爱好，吉他。
深深抽了一口烟，含在嘴里一点一点慢慢呼出去。
（如果你的青春也有过刻骨的爱情，请听我慢慢讲，可能有人觉得我年纪尚小，阅历薄，写不出那么多深沉的文字，但是我只是想叙述我身上的一件故事，仅此而已）
1
他，安静，上进，优秀，热爱吉他，骑行，旅游，比我大三个月。下面我会简化称川，而我就是木，因为我的笔名就叫忘川之木。
我们都不是艺术生，却可能有着些许艺术的细胞。已经很难记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是在大学。
那天晚上，一个陌生的面孔突然窜进了我们在操场围成的圈，“你们也玩吉他是吗”，“是的”朋友开口，“我们是吉他社”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膀拍了拍，“这位是社长”我轻轻点头回应。
老规矩递了把吉他给他，他奏了一段《天空之城》，大家觉得水平不错可以一起玩耍，得知他曾经组过乐队但是可惜解散了。我一直在谈话，便无心顾及其他。
夏天夜晚的操场很凉快，总会有一群叫狗男女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为了在浮躁的生活里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那年我们的社团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准时在操场集合，表演加排练节目。而我只沉浸于自己的音乐世界，依旧无暇顾及其他。
半个月后，照旧练完节目，玩伴像往常一样开始陆续散去，最后留个人送我回去。忽然有人叫我，抬头见是他。“我送你回去吧”“嗯”他背起我的吉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个子挺高，衣着干净，笑起来很阳光。
穿越树林刮来的风凉凉的，仿佛翻山越岭只为带来一丝清凉，夹着过滤后的氧气，新鲜的让我沉醉。路上，他一直说话，但我处于习惯性潜意识屏蔽中，只想享受那片刻的风凉，可能是接触过这样套路的男生太多让我已经免疫，便每次只回答。嗯。
到了宿舍门口，他说，“我想弹首歌送给你，可以吗”“嗯”打开琴包，拿起吉他。他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台阶上，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
“那些不回家的清早又失了眠
又会想起
那个夏天”
他知道天生喜欢猫的我肯定听过过这首《喵小姐》，我和他一同唱了起来，他总是混淆平翘舌音，但发音并不土气，我想或许是他自己的特点。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我心里留下的映像。
宿舍楼下的那盏路灯昏暗，投射出两个人可爱的影子，一对情侣在离我们不远处吻别，我俩相视一笑。后来成了朋友，他也要每天送我到宿舍楼下。
2
那时有群名叫狐朋狗友的伙伴，每天一起演出聚会，几乎断绝了跟学校的联系，但他却在我的视线中出现的越来越多，最终成为了同一个圈子。
他开始约我吃饭，一开始我并不答应，之后越来越频繁，我的心里也渐渐放下了防备，没钱了就去他这里蹭饭。
每次他总是会带我在这座陌生城市尝试一些没吃过的食物，然后兜风，吃撑了想在哪里停留便在哪里停留。来月事不舒服的时候，他会骑行一下午转遍整个小城只为了买来好吃的拿给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害羞的看着我。
小小的城市已经在短短一两个月内遍布了我们的足迹，河边，湖边，路边，桥边，都停留过。
我们谈天说地，聊吉他音乐和人生，始终不聊过去。他带我吃过很多东西，唯独没答应带我去喝一次酒。
秋天的风渐渐转凉，白昼越来越短，树叶变黄，唯有绿化带里的植物一直绿着，不凋零。
那天我不记得他骑着小电驴带；着我跑了多久，只觉得微冷，不自觉的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坚实的后背向我传来了温度，顿时让我找到了爸爸的感觉，满满的安全感，原谅我这样说，但是确实是当时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他好像呆了一下，问我，“冷吗”“还好”我把手放在他肚子上摸了摸，揉到了他的腹肌，他开始咯咯笑个不停，车子也开始微微不稳。“不安全”随即捏住我的手。
霎时一股温暖的电流传到脑子，融化进心里，可能是久违的心动吧，奇怪，我竟然对他心动了吗。
3
最终我们离市区太远已经赶不回去了，吃了家烧烤，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终于允许我拿了一沓啤酒继续兜风，在一个湖边停下。
草地上，风瑟瑟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有小鱼跑出来呼吸，碰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可爱极了。他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我，自己也开了一罐。干杯。
我问“你抽烟吗”
“从来不抽”
“我身边的人都抽烟，我也不喜欢抽烟”
“恩…………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很开心啊”
“恩，那就好”他灌了一口啤酒。
相互沉默了一会儿。
他开口“木，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我俩第一次喝酒你就开这种玩笑，哈哈哈”
“没有”
我一时语塞，沉默。
“木，你知道吗，其实每次我看到你喝那么多酒，驻唱的时候要拿那么多东西，你那么瘦，我 真的可心疼 我不想让你成为那种社会上的人，希望自己在你身边照顾你但是又没有一个身份，所以只能经常把你约出来让你脱离那个环境，也一直 把你当我女朋友对待”
“川，我知道你对我特别好，我都感觉的到，可是我现在还不想 恋爱”
“为什么”
“我是个离异家庭的孩子，曾经因此很自卑很痛苦，我亲眼看着爸爸头也不回的离开家，几年之后奶奶去世，几乎无依无靠，我差点抑郁，一年前跟我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分手了，我觉得男的没几个好东西，所以就有一些距离感，虽然你对我的好让我稍微改变了一些这种想法”
他盯着我些许空洞的眼睛，挪到我身边抱着我。
“我没事的，川，你不用这样”我小心挪开。
“嗯好，木，我不会说一些海誓山盟的话，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会慢慢弥补你那么些年缺失的爱，也不会伤害你的”
“川，我们一起等日出吧，这样会觉得未来有希望”
“好”
湖面越来越静，像是鱼儿睡着了，一切都静的不像话，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孤独的闪着。我没有坚持等到日出，自己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全亮，湖面起了一层雾，很是朦胧。
发现身上盖了他的衣服，抬头看，他也闭着眼，搂着手，距离我二十公分，我望向他，长长的睫毛，硬朗的五官，一下子看的出神。
“你醒了”他忽然睁开眼。
“啊，嗯对……我们没看成日出”我回过神。
“哈哈哈，没事的，木，你睡着的样子简直傻到爆炸”
我气急败坏的打了他一下，也咯咯的笑了。
4
我们还是习惯每天在一块待一会儿，他开始拉我的手，每次都不愿意松开，开始的我拒绝，但后来也渐渐习惯。慢慢走着，我知道自己可能陷入了他给我的温柔中。事实证明，爱能改变一切。我竟然爱上他了。毫无疑问，我们在一起了。
那些原来去过的地方现在都成了我们的拥吻地点。为了和他好好在一起，我推掉了所有的演出，和驻唱的工作，回归到校园生活中，只想一心一意的对他一个人。虽然一开始的我并不想上课。
他说，他的梦想是环游世界，于是我们一起跨了小小的一步，满心期待的跑去了丽江。路上时间虽长，但有对方的陪伴，一切都变的不同寻常。深邃的峡谷，漆黑的隧道，清澈到可以触碰的天空，车厢的另一端显的格外清晰。
行李不多，只准备了几天的日程，用我们自己攒的积蓄，只能安顿到古镇一家小小的旅馆，面积不大，但是对于热恋的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
丽江的夜晚格外的迷人，呼吸不尽的新鲜空气，漆黑的天空容纳着无数星辰，像婴儿的眼睛，忽闪忽闪，虽然早已看不清雪山的轮廓，还是让刚到丽江的我们激动不已。喝了些高度数的酒，昏昏的回到旅馆。
酒精上头，相拥深吻，他一只手扶上了我的腰，很快脱掉了我的外衣，身体不自觉靠的更紧，两人呼吸越来越沉重，脱去所有衣物，拥抱着不留任何缝隙，他就像野兽一样一次次突破我的底线，终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疲惫睡着。
月光顺着窗台溜了进来，照到屋子里，我并未睡着，塞了塞被子，盯着他熟睡的脸庞，不自觉的嗅着他的气息，只希望时间能停在那一刻，永远。
我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渴求过与一个人长相厮守，直到遇见他，他的出现，他的气息，足以掩盖我遇到过的所有男人，十足的安全感，令我如此着迷。那时，我快十九岁。
5
好玩好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但摸摸剩下的积蓄，想忍住，但总是想塞饱自己肚子的我，还是一直不停的吃吃吃，直到没钱再去雪山和洱海，简直是一大遗憾。
我们商量决定卖唱，用他那略带腼腆的普通话。花了钱买了一只小小的手鼓，带上随身的吉他，找了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噗呲坐了下来，我摘掉帽子放在脚边，随即像往常一样拿出我们的看家本领《成都》。
偶尔有人停下来，但立马走开，可能因为丽江卖唱的太多，便见怪不怪了，他说“是不是因为我的普通话太难听”“怎么会呢，一定是路人耳朵不好使，看家的还没亮完呢”“嗯好”
拿出所有看家本领，偶尔有人扔下零钱来，最后我们成功的被撵走，这次卖唱没有想象中顺利，甚至更尬，还倒贴了一只手鼓，但是路过游客扔的每一毛都让我们更加卖力，虽然面值小的可怜。
我拿回帽子，拍了拍，捏出里边的钱数了数“哇，川，有十三块零五毛呢，哈哈哈哈，咱们走吧，不影响别人做生意了”
“好”他把嘴凑过来亲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咯咯的笑。
回到旅馆，算着为数不多的剩下积蓄，我们得回去了，我笑，
“哈哈哈，计划得变啦，不仅没挣到钱，还倒贴了，照这样下去，咱们还怎么环游世界啊，哈哈哈哈哈”
“木，等咱们毕业了，我会努力挣钱，带上你过好日子”
“我不在乎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流浪都行，咱不是还有这十三块零五毛嘛，哈哈哈哈”我笑到岔气。
“你又犯傻了”他凑过来亲了我一口。回途。
匆忙的赶上火车，他大包小包拉扯着，还牵着一个我，活像两个难民。夜晚降临，微微摇曳的火车悄无声息，穿过各种风景，让我们的心逐渐平静，车窗倒影出我俩的影子，我看向他的，恍惚间让我觉得和他像是在不同的世界里。或许是我想多了。
吃完盒子里的泡面，他说“木，这趟你玩的开心不”
“当然开心啊，跟你在一块，哪儿都开心，哈哈哈”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下次提前准备攻略了”
“反正你去哪我都跟着”我拍拍他，两人相视一笑，如同老夫老妻。
夜晚，车厢渐渐暗下来，传来各种均匀的呼吸声，其中有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日子我总是彻夜难眠，但是旅行的劳累还是让我早早的入梦了。
6
然后我们被通报，原因是擅自离开校园不请假，不过一人一万字的检讨可以平息我们的过错，于是，我花钱雇人写了两万字。
重新回到校园，我闲了下来，每天围着他转。我终于十九岁了，那天晚上，他像是捡了金子一样激动的把我拉走，让我闭上眼，给我戴上了个什么东西，我睁开眼一看，一个紫檀木的定制拨片吊坠（拨片：用来弹奏吉他）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他告诉我背面是晴天的简谱。
“木啊，你开心不，这个拨片代表我希望你的每一天都是晴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摸摸它，它就是我，你就不会有烦恼，超级爱你”抱着我又是一顿亲。
然后，下雨了。躲雨。
“哈哈哈，川，你真的是把老天都感动哭了呀”
“哈哈，这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情”
“那你多爱我呢”
“跟爱吉他一样爱”
我瞪着他。
“好好好，比吉他都爱”他一把捏住我的腮帮。
我又咯咯的笑，“是不是皮痒了”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
日子慢慢平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日复一日，我和他也安稳的继续着校园生活。
平静的日子终归不久，婷私下给我报了个音乐比赛，说是她大姨父办的活动，让我去支持，第一名的可以去大城市培训，然后签约公司。
我答应了婷，去问他，他也同意。
“木啊，你要是出名了，我是不是就配不上你了”
“哈哈，咋会呢，川，我永远是你女朋友，要是我得了第一，就拿着话筒大叫，川是我男朋友，好不好”
“哈哈，说好了啊，到时候我一定搞张大海报贴学校门口，拿个大喇叭叫，这是我女朋友，”
我咯咯笑着，捏了捏脖子上的拨片。
7
可能是运气太好，从海选到半决赛没有用吉他竟也晋级，所以准备决赛拿把吉他，几场比赛的积累，也渐渐拥有了一点点的粉丝，当然，他是头号，决赛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守在后台。
“加油，木啊，不要紧张，不要忘和弦，无论结果咋样，你都是我女朋友”
“好”我摸了摸脖子上的拨片，笑了笑。
可能是老天一下子开了眼，主持人宣布，第一名，获奖感言：感谢大家，感谢这个平台，和所有支持我的人，我的成绩离不开你们的鼓励，在此，我有一个最想感谢的人，那就是我的婷……。
我没有提他，我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我失信了，我为了名誉。
一切结束，回学校的路上，他有些沉默，我想可能是生气了，但他一直不说话，微低着头，很快到了宿舍楼下，我拉过他。
“川啊，婷她大姨父那边说让我明天去谈一谈培训的事”
“嗯，很好啊”
“我不想去，那种生活不适合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明天我不会答应的”
“木，那个，你不能为了我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的未来会很好的，去吧”
“我只想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想干那有的没的，多累”
他抱住我摸着我的头“木，今天太累了，好好睡一觉，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嗯好，晚安，川”
楼下的那盏灯还是一样昏暗，只是这次有些颤抖，我想可能该修了。
8
我做了我认为对的决定，回到了我认为对的轨迹。校园光秃树干下的座椅还是那么整齐，一尘不变的让人觉得孤独。他也开始重新组建了自己的乐队，有了新的朋友圈，整天在各种晚会中奔波。
就像我当初一样，后来很少在学校，也减少了和我的联系，他变了，起初我会问，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我很担心你，你去了哪里，他总是答，在聚会或者在驻唱，我回，少喝酒，注意安全。
渐渐他不在我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闲，那段时间长的度日如年，每天照旧的重复，我开始跑去网吧消磨，其他时间便重新找地方驻唱。
渐渐的，他消失的天数越来越多，最后电话都不接。那天下午，我终于忍不住，连打五个电话，通了，见了面。
“川，你怎么老是不跟我联系，你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又没什么事，为什么要跟你联系”
“我们多久没在一块吃饭了”
“我现在天天跟朋友吃”
“川，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突然要分手啊”
“我觉得你不爱我了，你自己还感觉的到吗”
“我只是最近太忙了”
“忙到忘记我的存在吗，没人提醒你你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朋友”
……
“木，其实，唉，你看你那么优秀，身边都是一群厉害的人，总让我觉得自己很糟糕，我很累了”
“你累我不累吗，你可以跟我讲你的想法，可是总是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我们很久都没有好好沟通过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也有我的错，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是我真的很爱你啊，川”
“我们 可能不适合吧”
“为什么这样说”
他沉默。
“好，那我们分手”
“嗯，行”
我背过身，瞬间泪流满面，向远处走去，不敢回头，没想到他最后会毫无挽留。那天，下雪了，没有夹杂一丝雨水的雪，干净的能闻到空气的清香，抬头用早已模糊的双眼打量这个季节，凉飕飕的空气一下子钻进脖子，围紧围巾。
我一直不敢想象那天如果我回头的场面，川，你走了吗，如果你走了，那就是真的不爱我了。如果你没走，我会哭的更惨。
飘着鹅毛大雪的地上踩着咯吱咯吱的，身边路过一个又一个欢喜的表情，唯独我，把头埋的深深的，显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越走越远，路过的便利店，随身买了包女士香烟，一只打火机。那就是我第一次抽烟，并不冲，薄荷味道的爱喜，在烟中就像个清秀的小姑娘，不参杂太多世故。
9
一个人默默抽了半包，回到了宿舍，抖了抖身上的雪水，使劲搓了搓已经快没知觉的手，狠狠灌一罐啤酒，盯着镜子里已经哭花的眼睛，终于让我感觉到这里的冬天是如此的寒冷。
再也没人会自觉的拿起我的手揣进口袋里。也没人会每次摸摸我吃饱了会鼓出来的肚子，咯咯笑个不停。更没人可以分享每天发生的趣事，然后一起写歌编曲。
我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次很快接通了。
“喂”
“嗯，川，我 其实不想分”泪水突然喷涌而出。
“你别哭，我最见不得你哭”
“我们不分了好吗，川”
“木，你别哭，可能 我们真的不适合”
“我错了，川，我错了，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木” 嘟 嘟 嘟。他挂了。
电话这头的我滑到了地上，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
从那之后，每天抽烟酗酒就是我的生活，把自己塞到网吧里不肯出来，唯恐现实的世界会让我感觉到慌乱，无所事事。
那天，手机亮了，他的消息，“你在哪里”“XX网吧”“我在这边，跟我回去”“你没资格管我好吗”“行，注意安全”我突然哭了起来。
“木，你他妈跟我回去”小雨的声音。
“我不回去”
小雨见我哭起来，“怎么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刚给我发消息说带我回去……”
小雨见我骂开，便抱过我“好了，算了，咱不见，别管那么多了，跟我回去”
“小雨，其实，我好想他，我特别想见他，但是我现在还不敢面对”我哭的更凶了。
小雨没办法，抱着痛哭的我“你们已经不在一起了，他还来找你，一定是傻，你不是要考研吗，还有你最爱的音乐，别想那么多了傻木”
眼泪哭干，直到再也流不出来，“他就是个人渣”小雨点了跟烟递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咔，呼，“木，我知道你咋想的，所以咱们抽烟，一根不行就一包，抽完咱就回去”
我总是容易被小雨说通，那天只抽了两支便乖乖回去。冬天的宿舍在雪亮的校园对比之下显的格外温暖，对窗户哈了一口气，手指放上去，竟不知道想写点什么，便画了个大大的爱心，然后揉了。
向窗外望去，楼下的那盏灯好像是承受不住雪的压力，已经倒在了地上，我问室友“那盏灯怎么会倒了，没人去修吗”，“木啊，应该不会修了，我听说咱们这两栋房子要被学校转给前院”。我沉默。
冬天就这样在安逸的宿舍藏过去了。我总是跟小雨说，我早已经忘了他了。可小雨知道，我越是挂在嘴边的人越是忘不掉。
我和他偶尔有联系，是因为社里的工作关系。我们再也不不多说一句题外话，可能生怕工作以外的事情又会触及到感情的漩涡。
10
时间似乎并没有磨灭我心底的渴望，我一直觉得自己和他还没有结束，第六感。
又是一年秋，不过这次，树叶早早的落光了，我盯着校园一棵扭曲的树。你经历过了什么，为什么如此形状，你痛苦吗，这一年的风吹日晒在你身上又留下多深的痕迹。我，已经快一年没有拿起吉他了，觉得不再爱了。
我主动约了他，分手后第一次，他很自然的答应。他的样子变了，更稳重，但是烫了一头的卷毛，不过这个发型真的不适合他。
“嗨，川，你来了”
“嗯，你冷吗，下次穿厚一点”
“哈哈，我不冷，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写新歌啦”
“嗯，是啊，还好，你还玩吉他吗”
“我，我已经一年没摸吉他啦……能，给我听一下你的歌吗”
“好”
塞起耳机，耳旁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也许是他那略带羞涩的普通话让我没听清歌词，但还是听到了一句，“每次抬头，孤独的夜空中，我总想问你，你过的好吗”我扭过头去，生怕他会看见我眼角突然闪现的光。
“木……你觉得好听吗”
我摘下耳机还给他，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哈哈，我觉得这是我听过你唱的最好听的歌了”
“其实这首歌很早就写了，只是一直没有编到合适的前奏，你喜欢就好”
粗聊两句，他便送我回了宿舍。
“木，你现在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嗯，还好，没有那么不规律了，校园生活挺好的”
“你容易手脚冰凉，记得每天泡脚”
“我知道了，没事的”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拜”
“拜”
过了几天，大柯把我约出去，塞了两包草药给我，说是自己买的，拿来给我泡脚，好过冬。我一把夹住大柯的脖子“老实交代，谁让你过来的”
“啊，好了，木，你要勒死我啊，好，我说，我说，川给你买的，交代一定不要让你知道”
“你这小子还挺识相，送回去吧，我不要，不稀罕”说完便塞回给了大柯。“赶紧走，不想看见你”
“不行啊，我这咋交代，咦，木，你还戴着那个拨片呢”
“怎么了，忘摘了，不行吗，你咋知道这个拨片”
“不是，实话跟你说了吧，川他一直挺在乎你的，当时那个拨片他硬是忙活了一个多月，托了我们好多人才搞到手，但是看你好像已经放下他了”
“奥，我知道了，好了，你可以走了，真啰嗦”我和大柯推嚷了半天，自己走了，只留他拿着那包草药干愣着。
11
我也从未放下过，我的第六感是对的。可是我和他，哪怕面对面的看着彼此，却已经不在一个世界里了，我明白必须放手。
我，放下吉他开始考研，为了拥有更好的文化素养。他，放下了他的梦想开始走着那条略显迷茫的音乐之路。我们好像错开了，越来越远。
学习越来越累，一直不喜欢压力的我跑去重庆大吃了一段时间，回来以吉他社的名义搞了一场接风宴，那天，他来了。我自然很开心，和朋友划拳摇骰子，喝了很多酒，小雨我俩杠上，“木，你欠我十杯，来，咱用碗喝”
我更是不甘示弱，但一口气喝了五碗就撑了，我逞能说自己还可以喝，便伸手拿第六碗。一只大手在我面前挡了下来，是他，我盯着他喝完了剩下的五碗。众人明白，没有阻拦。
他接过了朋友递来的烟，动作娴熟，别在耳朵后面一根，点一根，我看见，一把夺过，“你不是不抽烟吗”“你不用管”我呆在原地再也没说什么。
我喝了很多，他喝了更多，知道他酒量大，结束所有人一起去了市里的KTV包了个大间准备嗨一夜，他也一起。我和小雨点起了烟，两人像着了魔一样扭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烟”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安静，回到沙发。“抽烟怎么了，你都可以”
他没说话，一把拉过我，附上了我的唇，我挣脱开“你干什么，川”他环住我的腰，再次更深的吻我，不需要任何解释，呼吸渐渐急促。诺大的包间，就像两个局外人，丝毫不受干扰。
他拉起我往外走去，我们开始在电梯里缠绵，“川，有监控”。然后我们开了房。他把我抵在墙上，像野兽一样撕开了我的衣服，两人吻的喘不过气，温暖的房间很快只剩下娇柔的喘息声，仿佛渴求更多。
时隔一年的两人再次纠缠，似乎解开了多年的禁锢，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我能给的底线，久久不愿分开，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这让我想起去年的那夜。不知道多久，我们累的睡着，坠入了温柔的梦里。
我总是醒的比他早，这次也一样，嗅着他身上微微剩下的酒气，我问，“川，你爱我吗”他还在睡梦中，所以我才敢问，“川，你爱过我吗”他还是没应，“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我戳了戳他的鼻子，他哼了一声，又立马安静。
我跳起来准备去洗澡，环顾四周，陌生的屋子，凌乱不堪的衣物扔了满地，到处都在提醒着昨夜的缠绵。我把所有的衣服收拾整齐，烧好水等着他醒来，幸好我们都没有断片。
洗完澡回到床上，他醒了，我蹦到他怀里，他似乎觉得做错了什么，但还是抱住我。我们一起回去，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我们开始联系了。
终于鼓起勇气，我问他“你，那天是喝醉了吗”
“没有”
“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有”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木，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还喜欢你，但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木，我对不起你”
我明白，喜欢，但不爱了，我都明白。
“可我还爱着你，川，我会等你的”
“恩”
12
小雨披头散发的闯进我的宿舍，“木，你吉他借我玩玩，我姨妈来了，不想去上课”
“拿去吧，别又把一弦给弹断”
经期每个月和小雨神同步的我，这次没有来。也没有了痛经的预告。我突然慌了。和小雨偷偷跑去买了早早孕。之后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明白，两条杠，看见之后小雨问“这啥意思，中了还是没中”“嗯”我点头。
小雨一下子蹦起来破口大骂“你们怎么这么不负责呢，老子要去打死他这个畜牲”
“雨，你别激动，要不要跟他说”
“你有病啊，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以为还是恋人呢，他怎么对你你都忘了吗，你简直对他着了魔，无可救药，跟他说他能怎么办，养你都养活不起还生个孩子，你们才多大，艹，气死老子”
“可是我现在能怎么办”
“打了吧”小雨哭起来，“木啊，你不知道每次你有事我都可想哭，这次我真忍不住了”
“雨，给我一天时间我想想”
“木，不能想，孩子不能要”
“嗯”
小雨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也都明白，那天，一个人漫步整个校园，只感觉越来越冰凉的风灌进脖子，我不由的裹了裹肚子。这里的冬天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
停留在光秃树干下的座椅上，这是来到这个校园第一次在这里坐下，抚摸着椅子上苍老的裂痕，干涩的刺手。
我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夹着书匆匆赶去上课的学生。结伴去食堂吃饭的。也有几个悠闲的漫步向图书馆。眼眶渐渐湿润，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可能都比我好吧。
我从未如此安静的审视过这个美丽又充满希望的校园，只那一刻，便觉得好像与这里更加格格不入。
找了个角落，拿出一根烟，咔，却迟迟没敢吸。抚上肚子，灭了烟，抬头望向接近黄昏的天空，这个城市的天原来可以美的如此让人心动，让人想在这一秒停留一辈子。
低头揉了揉平坦的小腹，我笑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我和我最爱的人孕育的生命，这种奇妙的新鲜感从未有过，让我开心的笑了起来，却差点落泪。
孩子，这个滑稽又陌生的词语，遥远却又近在咫尺，让我生生的想笑。孩子，什么是孩子，我们都是疯子。
妈咪想和你说说话，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妈咪喜欢女孩子，因为妈咪喜欢芭比，你出生以后一定会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像个公主一样。
你要是个男孩子妈咪也一样爱，妈咪会教你吉他，这样你就可以撩到你喜欢的女孩子。妈咪和爸比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你们喝最好的奶粉，用最好的尿不湿，所以你们一定要乖。
可是，爸比还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呢。也许你们的存在会给爸比和妈咪的生活带来很大的改变，所以为了未来，原谅妈咪的自私好吗。
黄昏消逝，殊不知自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不远处，一个妇人牵着她的一儿一女走向操场。我继续盯着天空发呆，仿佛一瞬间，就走完了一生。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13
小雨急匆匆的跑过来，看见我肿的睁不开的眼睛，想说什么，但没开口，坐在我旁边。
“雨，不要了”刚止住的泪水又洒出来，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说的吗”
“没，我 没 告诉他”
“嗯，好，没事，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
“雨，我们去小一点的诊所吧，钱不够”
“没事，木，还有我呢，咱去大医院，你特么真让我心疼”
清早起床，公交车上慌忙的护住肚子，小雨并不觉得滑稽，抱着我。终于来到医院，白到透亮的四壁，飘来一阵阵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打心里作呕，等候室的人传来异样的眼光，仿佛每一个眼神都是一根犀利的鞭子，不留余地的打在我的身上。
一个上午的漫长等待让我再次哭了出来，小雨似乎看出我的不知所措，攥着我的手，“没事的，木，不要管其他，我们听歌，你唱的”塞了一半的耳机给我。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膀上没有齿痕
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
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姑娘，你这个情况呢，没到49天，可以选择药流，但是万一流不干净，还得再…………”医生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堆，但我的脑子早已嗡成一片。
抠了抠剩下的积蓄，我们还是选择了药流，立刻药流，开了单子和药，几颗该死的药片就着水进了肚子，不久便搅动着子宫，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让我冷汗直冒，fuck。
“没事的，雨，我能忍住，我必须忍住”
小雨看我搂着肚子便一直拍着我，我让她不要管我，她还是握住我汗湿的手。可我的脑海中一直不断循环播放着和那个深爱人的曾经，我们的爱快没了，快死了。
突然不想打了，但它马上就没了，没了，我痛哭着，“小雨，它快没了，你救救它，我不想打了”
小雨见我哭的不成样子“木，你不能再这样了，就算你没有了全世界，你还有我”她用力的抱着我。
如果故事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选择爱上你“川，我真的好爱你”
出了好多血，比我来姨妈还多，中间夹着一个肉球一样的东西被医生挑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那就是，孩子。好像有一群烦人的蚊子嗡嗡围绕在耳边，让我听不清小雨的话，接着便瞬间没有了意识，只知道我们回去了。
“医生让两周后去复查，说是流干净了，还得看一下宫缩，木，我去给你买汤喝，还有补血的，你睡吧”
“雨，你一定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我虚弱的快说不出话，但我知道小雨会听清。
“嗯嗯，一定，唉，你真是傻的出奇”塞了塞我脖子上的被子，她走了。
14
生不如死的两周终于熬过去了，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我拉着小雨奔跑在校园，仿佛冲出了笼子的鸟，自由自在的在各个角落扑腾。
“木，你他妈是不是全好了，一点都不像见过大世面的人”
“雨，我解脱啦，学校真的是太好了，我们一起努力，好好考研吧”
“嗯嗯，我也这么想”
夜晚很快降临，我和小雨抽了根烟便纷纷回了宿舍，电话响了，他的。
“喂，木，你在哪”
“宿舍啊”
“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以后再说吧，我困了”
“木，我在你楼下，你看我一眼，下来吧，我等着你”
挂了电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会找我，我不能再见他了。可最终说服不了自己还是下了楼。
他见到便我立马跑过来，想抱住我但是停住了。
“木，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 很好啊”
“我……那个，我已经知道了，嗯，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也没跟我商量过，我真的有点生气”
我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要跟你商量，我俩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好吗”
“木，你总是这样，你有体谅过我的感受吗，以前你什么事情都会自己做决定，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啊”
“可你体谅过我吗，我有事情的时候你在哪，你去哪里了，你总是消失不见，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蹲下身去，哭成了泪人。
“木，你嫁给我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毁我的未来”我一下子蹦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瞬间有点头晕。
“我要带你回去结婚”
他上前使劲抱住我，察觉之后我就像一只兔子，用尽浑身的力气挣脱，可能身体尚未恢复让我渐渐使不上劲。他开始吻我，而我慌乱的扭动着脖子，捶打着他，尖叫着，终于脱离，头也不回的离开。
夜晚一闭眼，那一幕总是循环着在脑海里播放，让我辗转难眠，想想依旧觉得可怕，如同丢了未来。他总是那么冲动。摸了摸泪湿的枕头，翻了个身，哭累了便睡着了。
15
之后的每天他都会打电话过来，给我塞一些补血的药和汤，我没有拒绝，也明白，他是在表达对我的愧疚。
名气越来越大的他开始不满足于校园的粉丝，逐渐向外发展，我们，早已经不属于一个世界了。
“川，你以后不用再给我送这些了，我早就好了”
“嗯，那你多注意保暖”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 川，我想告诉你，其实 我一直都爱着你”
“哦哦”他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啊”
“只是喜欢，不是吗 你 现在过的挺好的，我真替你高兴”
“还好，就是每天彩排很烦”
“嗯，川，我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开心 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什么意思”
“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见了，如同陌生人，我累了，不想再爱了”
“嗯 我 尊重你的决定”
女人的表达总是口是心非，哪怕那个人伤你再深，却还是爱到骨子里，最后平淡无奇的表达出早已翻转720度的真实想法。前一秒，我还爱你，后一秒，我会恨你。而他，没有挽留。
直到那次他迎面走过我的身旁，眼神没有一丝倾斜，我才明白，可能曾经的我们的确相爱，后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而我，始终没敢当面问出那句，你爱过我吗。
约了小雨，去了那家常去的网吧，磕了磕脚上带着些许泥巴的雪水。
“木，你最近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还好，我跟他彻底说再见了”
小雨拿了跟烟递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咔，呼，烟雾缭绕。
“木，我可纳闷，你啥时候开始抽烟的”
“十九岁，也是和他分手那会儿”
“你打算戒不”
“不戒，这辈子不戒了”
深深吸了一口，含在嘴里一点一点慢慢缓缓呼出去，烟雾缭绕，我渐渐看不清小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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