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在那个缺吃少穿物质平乏的年代,家里能有一件时髦的摆件都会被视为不一般的人家。
我家曾经有一件老式座钟,从外表漆皮斑驳的程度,就可以看出它年代的久远,在我的记忆中,它也是我家的坐上宾。
以前有点档次的人家都有一件座钟,它和门脸似的象征着这家人家的富贵,在我熟悉的人家里和我们的小巷里,只有我的远房婶婶家有一件这样的座钟。
我家的这件座钟比起婶婶家的座钟来,光从模样就差远了,婶婶家的新颖时尚大气,漆光发亮,我家的土里土气,就好比一家是城市姑娘,一家是乡村妹子一样,但它的功效能力却不亚于城市姑娘。
其实这件座钟虽说古老但并非祖上遗物,而是我的爸爸从废品站和淘宝似的淘来的,刚淘回家里时破败不堪,不用说指望它按点敲钟正点报时,就连运转都不能,可以说就是废品一件。
我的爸爸多才多艺,不是说他会拉会唱,而是说他会针灸、会按摩、会修理各种小物件,且都是无师自通,修表那是我爸爸最拿手的绝活,这件座钟不能运转,肯定是缺油少零件什么的,于是我爸爸就在他的百宝箱中,其实就是平时搜集的一些零部件里找,几天后这只钟表经过擦洗、上油、配件后,内脏运转自如了,滴搭滴搭的在那里走着,可它却象活标本一样只会滴搭,还是不能看点,爸爸又找来一块硬纸片,用饭盆子扣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又找来一张白纸贴在上面,爸爸用钢笔小心翼翼的画上边圈、内圈,把1至12按印刷体标出来,把时分格一个一个均匀的标好,又自制了时分秒指示针,把外表用废弃的油漆涂成深红色,几天后我下学回家,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摆的这件座钟正滴答滴答的走着,每逢时针指向六时还会咚的敲一下,然后到几敲几下,这分明就是一只运转自如的座钟嘛,如果你不看外表只听钟摆渡、听钟声,绝对不会相信一件废铜烂铁似的破钟能发出如此美秒的声音,从此这只座钟就象菩萨一样摆放在那里,每天我们会擦去它上面的浮尘,擦亮表门上的玻璃罩,让它处于一种洁净的状态,每两周爸爸会打开一次表门上发条,上表时我总感觉有一种神秘感。就这样这件座钟陪伴了我们家一年又一年,从我的童年开始,陪伴我走完了少年时代,跨入了青春岁月。
记得上学的那会,我以听钟声为起床信号,每天早晨钟表敲过六下后我会醒来,然后自己告诉自己再睡五分钟再睡一小会就起床,而妈妈每晚做针线活,以钟表不敲十一下是不会上床休息的,就是在夜深人静时敲几下虽说有时觉得惊扰,但却知道几点后,心里有个谱,睡的更踏实些。
那些年能摆渡的钟表绝对是上等物件,记得姐姐出嫁后有一年搬新家,妈妈还送了一件油光镜亮的新式钟表,显示娘家人的不一般。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各样的表己填充进了生活,我家的这件老式座钟就被岁月遗忘在了角落里,慢慢也就退出了生活的舞台,但每逢回忆起我的父亲,家人还是能想起这件陪伴我们多年的老座钟。再后来姐姐把妈妈送的钟表又淘汰给了我妈,不几年就被日新月异的时代的新式摆件惜比的很是陈旧,但妈妈舍不得丢弃,至今还摆在妈妈家的客厅里,如今放哪里都感觉和新时代的家具格格不入,但妈妈己经老了老的颤颤巍巍,既然她愿意这么摆着,就随她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