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手背都是肉

隔着住院楼的窗玻璃向城区望去，远处的高楼笼罩在雾霾中，天气灰蒙蒙的，心情也灰蒙蒙的。

9床的老李上午做胃镜，还是那个送了两次饭的小女儿来帮着送到手术室的，女孩大概30出头，力气小，就站在病床上和护工抬她父亲。

点滴打完已是下午，女孩走了，老李和8床的老高又聊起来，老高的老婆老董时不时地插着话，声音很大，声震屋瓦那种。

老李说只有这个小女儿孝顺。小女儿出嫁时，他没什么陪嫁，还找小女婿要了 10几万彩礼，彩礼贴给小儿子到城里买房了。

说起城里买房，老高的大嗓们老伴说莫要提起，就为城里买房的事，小儿子正在闹离婚呢。她老大是个儿子，老二是姑娘，嫁姑娘的彩礼正好转给小儿子结媳妇当彩礼，婚后生了两孙子，一个5岁一个3岁，媳妇吵着要老高给他们在城里买房付首付，说是结婚时早已答应好的，媳妇把2个孙子扔给老俩口，说不买房就在娘家呆着，要不就离婚。

老高为这事焦头烂额，急火攻心，内脏长了个瘤子，6公分了，鸡蛋大小，已经化疗了两个疗程，又要看病，哪找东西去给首付。

老李也跟着叹气，他说他的家当都给了小儿子，给小儿子买房住到了城里，大媳妇不乐意了，闹翻了天。这次住院，两个儿子都指望不着，那两个女儿嫁的远，只这个小女儿来过几回，嘴里还在数落他。他委屈巴巴地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又没向着哪个。

老李还在叹气，说老伴早走了几年，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静静地听他们说，我不想插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耳熟能详的谚语。我有父母，我正在伺候重病的父亲，父亲如风中之烛，在病痛中谵语呻吟。我也是父亲，我不想说话。我心痛。

太阳撒下昏黄的光，远处，杂乱的高楼影影绰绰。

陪护第5天了，揪心父亲的病情，揪心y情，今天的点滴从上午9点打到现在，可能一直要打到晚上了。刘医生找我去说了好一会父亲的病情，她说她理解我的心情。

3病室是个套间，两个门，各3张床位，中间相通。对门4、5、6床，上午走了一个，下午又来了一个，安居的，用推车推进来的，重症，陪护的老伴又是个大嗓门，她在和儿子打电话，叫儿子莫要担心，说是小毛病，过两天就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