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渐笼罩在这个遗世独立的村落。云芽一路走去,熟练的点燃了道路两侧的石灯笼。星星点点的灯火颤颤巍巍在银杏树的阴影里闪烁。
“云芽,这是什么?”
“你说它们吗?”
石灯笼高出了她半个头,云芽灵巧的踮起脚,将火种伸进石灯笼。火苗摇摇晃晃慢慢的稳住了。
“嗯!”
“这是长夜灯。”
“长夜灯?”
“是啊,你没听说过吗?这些长夜灯在这儿有几百年了,我的曾曾曾………爷爷那时起,就是我们云家的人管着这些石灯笼,一直传到现在,灯笼从来没灭过。以前都是哥哥负责点灯,自从我长了这么高,这活儿哥哥就交给我了。”
云芽用手比划着。
“几百年这么久!”
“是啊。”
“你哥哥呢,他叫什么?”
“云遥。”
“你呢?”
“林暮然。”
“暮然回首的暮然?”
“对。”
这个偏僻乡野的女孩让我惊讶。
“到啦,林姐姐你看,这就是我家。”
我站在竹篱外,门开着,屋里昏黄的灯光从门中溢出来,在深秋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暖意。
“咯、咯……”
低沉粗哑的叫声突然在头顶响过。吓的我直觉后背一阵发麻。
“黑豆,别乱叫,吓着人!”
我顺着云芽的声音望去,在竹篱旁有一座高大的架子,上面有只黑影缓缓的移动,又像要展翅高飞。
“黑豆晚上就喜欢在这座鸟居上栖着,不爱回窝里去,你别怕。进屋去吧。”
我紧跟着云芽进了屋内。屋内的墙上干干净净,并没有贴一张譬如年画之类通俗的东西。在一个墙角,摆着像佛龛一样的柜子。上面挺清奇,没有供奉哪路神仙,倒是供着一幅画着白果的水墨画。那个黝黑的年轻人听见我们的声音,不一会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大碗馒头,一碟小菜,还有两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粥。他将这些摆在屋子中间的饭桌上又进了里屋。
“哥,你不来一起吃吗?”
“不了。我去看看黑豆。”
云遥出了屋门。
“林姐姐过来坐,给你。”
云芽拿起一个馒头递给我。又把一碗粥放在我面前。
“谢谢。”
我接过馒头坐了下来。并没有胃口,不知道安伈的安危,我的心一刻也静不下来,胸口像一团火在烧。草草的吃了几口,我帮着云芽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云芽把我带进一间卧房,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靠窗边有一架竹编的书架,小小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的顶上放着一盆翠绿的吊兰,吊兰丝丝缕缕垂下书架,像要窥探书中的究竟。
“这是我的房间,晚上就在这儿睡吧。”
云芽接过我的背包放在房间的一张竹躺椅上。
“云芽,晚上我就睡在这张躺椅上,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怎么行,现在深秋了,晚上很冷的,就跟我睡一张床吧,只要你别嫌弃我磨牙。”
云芽说完咯咯笑了起来。这个女孩子人来熟。
“云芽,怎么家里就你和哥哥?”
“他们都说我爸妈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伤心才这么说,我现在长大了,其实我早知道那话的意思,我就假装不懂,我不想他们担心我。”
“我跟你一样,这个世界就剩下最后一个最亲的人,可是他突然消失了。”
“就是你要找的安家的哥哥?”
“嗯。”
“姐姐,别难过,我和哥哥帮你!”
“谢谢”
……
月儿已经挂上了树梢,窗外枝影婆娑,身边的云芽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心里的烦乱让我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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