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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侵删!单慕晃晃头,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表,然后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沿着课桌间的甬道向班级门口走去。此时,很多同学还匍匐在桌面上酣然大睡,但也有的同学坐得笔直,手里拿着笔在验算纸上写写画画,像一台台永远不会疲惫的机器。
来到水房,单慕捧起自来水泼到脸上,有些刺肤的凉意从水里激荡而出,终于冲散了他脑中还在不断循环的各种公式符号。抹了一把脸,水房的镜子里立刻呈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神色微冷的少年面孔。少年头发是醒目的淡紫色,发梢处还凝着尚未掉落的水珠,透过窗的阳光照在上面,像点缀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粒水晶。甩甩头,单慕随手拿起拖把池里的拖布,走进楼道。
与课间的喧闹相比,此时的楼道里显得很空旷,回宿舍午休的同学们还没有大规模地返回班级。单慕一如既往地开始拖地,一下一下,专注而用力,蜷缩过度的身体亦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舒展。就在这时,一双秀气的旅游鞋悄然出现在拖布前面的地板上。单慕抬起头,眼前是一张几乎与他刚刚同款的迷糊睡脸。
田晴。
单慕值周组的组员。
“组长,你怎么不叫我们啊?”田晴俏生生地站在单慕面前。语气里还有着挥之不去的睡意。
“叫你们干嘛。就这点活,我一会就干完了。你们都是好学生,多睡呗。”单慕随口敷衍道。
田晴哦了一声,然后也去了水房,不一会便精神抖擞地拿着另外一把拖布回到单慕身边。
楼道里依然空旷,一男一女也没有再说话,但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轻松的氛围在楼道里蔓延开来,就连单慕手中的拖布也好像比以往欢快了许多。没多久,楼道的地板便被一层浅薄的水色映得微微发亮。单慕直了直身,对着一旁的田晴说道:“把拖布给我吧,我去洗洗。你先回班。”
田晴一边将拖布递给单慕,一边笑着说道:“下回记得叫我啊。”
看着田晴的笑,单慕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盛开了一朵灿烂的向阳花,学习的疲惫如遇见夏阳的雪,顷刻便融化了。这一刻,单慕觉得即使再挑剔的人无法从田晴的笑里找到任何敷衍的意味。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见单慕答应了,田晴笑得更开心了,双眼也弯成了亮晶晶的月牙。“那我走了。”田晴笑着和单慕道了别,这才转头回了班级。两人擦肩的时候,从楼道尽头的窗子里涌进来一股微风,轻轻荡起了田晴及腰长的马尾。几缕纤长的发丝仿佛知道少女的心意般轻柔地拂过单慕的胳膊,让他的心也跟着酥麻起来。
高三的生活是压抑且机械的。每个人都像书海里的孤舟,虽然他们都尽力划着浆,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天海。可在现实里,他们却距离名为高考的彼岸只有短短一年。虚幻和真实之间的错位感每天都会撕扯他们的神经。而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自由与学业的左右摇摆中反复纠错,以期不至于偏离航道太过遥远。但青春毕竟是肆意的,有时候偏航也在所难免。
“阿吉,把旅游鞋换给我!”单慕对着左侧的同学喊了一声,便直接蹬下自己有些不跟脚的皮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双崭新的阿迪也被扔到了他的脚边。单慕迅速换上阿迪,又使劲系紧了鞋带。这时,楼道里已经骂声四起了。其中音量最大的便是单慕的好朋友,小楠哥。
等单慕大步冲出班级的时候,三班和一班的几个男同学已经推搡起来。不知道谁先动了手,一个单慕有些熟悉的身影突然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倒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来不及多想,单慕上前就是一记飞踹,直接将欺身而上的人踢成了弓形,这才伸手拉起半躺地面上的人。一看之下,发现是发子。
此时的发子满脸涨红,粗重的喘息如同放进斗场的公牛。他起身后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冲回了班级。
对面的人此时也缓过劲来,他刚要挥着拳头愣上,便瞧见眼前换了一个神情冰冷头发淡紫的少年。他的瞳孔微震,心脏也仿佛被一双大手猛然攥了一下,出现了短时的停顿,就连脚也如同生根发芽的根系般牢牢扎在了原地。
单慕没有理他,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时楼道内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挥舞的拳头和飞踢出来的大腿,还有几对在地面缠斗,一时竟分辨不出来谁在打谁。但一班门口处的聚集的人却是最多的。小楠哥竹签似的大个配上三毫米的寸头挤在那里中异常扎眼。
看着眼前一幕,单慕感觉到有股火焰在他身体里升腾,瞬息就烧到他头上。谁是谁非,有理没理,在这一刻无足轻重。看准了一张狠歹歹的脸,单慕助跑的同时,高高举起了紧握的右拳。
拳头还没有砸下,两张中年人的面孔蓦然出现在单慕眼里。一张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一张身材高大眉心处有三道醒目的“川”纹。他们脸色是同样的铁青。
“干什么呢!都给我回班!”
陈茂尔先是暴喊一声,然后用高大的身材堵在了小楠哥面前。他仿佛是一座凭空而降的巍峨山岳,直接阻断了小楠哥的拳脚路径,又好像是一盆从头顶泼下的哇凉冰水,瞬间浇灭了少年们心头还在不停翻滚的热血。
单慕悄然收回拳头。他怕班主任陈茂尔,他总觉得陈茂尔身上有一股气质。不怒自威?或者刚正不阿?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怕。直到多年后,单慕才真正明白。他怕的是陈茂尔为人师表的公心,和为每一个同学前途命运着想的正直。
“草!刚才谁踹的老子!你有种站出来!妈的!我弄死你!”发子不知道从班级哪里拿了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双眼通红地冲回楼道。全然没发现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诡异气氛。
看着已经失去理智,手持器械的发子,单慕狠狠一拳杵在他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发子打了个踉跄。“你他妈干嘛”还滚在舌尖,发子突然注意到单慕身后一群往回走的同学,以及一脸铁青的班主任。他瞬间打一个哆嗦,灰溜溜地回了班级。
肇事的同学们鱼贯而入,最后一个走进班级是陈茂尔。他走到讲台上一言不发,同学们也全部都低着脑袋。沉默的压抑蕴在空气中不断蔓延,顷刻间便充斥于三班的每寸角落。足足五分钟,陈茂尔才喟然叹了一口气,开始授课。在他心中,上课远比大发雷霆更为重要。因为班级后墙黑板上的一行大字不断提醒着他:距离高考还有三百天!
陈茂尔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公式一行接着一行地出现在手里的粉笔之下。他语气平淡,语调顿挫,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刚才事件的影响。
随着他的讲解,大部分同学也已经开始专注地学习,并时不时整理一下课堂笔记,但也有的同学还在神游天外。比如正在验算纸上画画的单慕同学。
他一会儿画个小人,一会儿画个小鸟……不多时,验算纸便被他画成了一团乱麻,就像他此刻已经凌乱不堪的心情。他倒不是因为打架而心烦,而是回到教室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田晴。就在两人对视的刹那,他分明看见田晴眼中的嫌弃,躲闪和抗拒。那一刻,单慕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割了一下。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疼,一股无法宣之于口的郁闷,以至于单慕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打架事件以全校通报批评和发子被勒令回家反省半个月而告终。以发子父亲那火爆的脾气,想来这半个月足够给发子留下终身不忘的可怕教训。其实,在做出处罚决定的时候,陈茂尔还为发子争取过留校察看,他怕耽误发子的学习进度,但却被教导主任果断拒绝了。学生私藏器械在任何一所学校都是被不允许的。那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包,一旦真的引爆,无论在哪个层面都会造成极可怕的后果。
至于其他参与群殴的人,由于彼此都没有受到太大伤害,逐一被教导主任耳提面命地训诫了一番,还叫了家长,事情到此也就画上了句号。后来单慕问小楠哥,为什么动手?小楠哥回答让单慕颇为无语。他说,那小子看我的眼神里有蔑视的意思。就因为这?单慕对着小楠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值得一提的还有阿吉。打完架之后,单慕和阿吉都忘了把鞋换回来这事,直到晚上回宿舍,阿吉才找到单慕,而他问单慕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汗脚吗?单慕点点头。阿吉有些嫌弃地拎起自己阿迪去水房了,单慕还在后面幸灾乐祸地说,那是男人味!引得宿舍众人一顿狂呕。
让单慕真正伤心的是,打完架之后,田晴再也没和他一起出现在午时的楼道里。虽然单慕很想和田晴聊聊,但一想到田晴的眼神,单慕便胆怯了。仿佛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种愧疚和自卑交织的复杂情感时不时提醒着他,不要有不该有的妄想。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在平安夜那天,他偷偷送给了田晴一个苹果。田晴好像想要跟他说些什么来着,但他却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那年冬天的雪很频繁,当第五回雪下过之后,已经临近寒假,也是单慕在假期前最后一次值日周。他像往常一样,迷迷糊糊地开始打扫,他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与他同款迷糊的睡脸,楼道里是一样的沉默,可单慕的心却如同被几个壮汉一同敲打的大鼓,咚咚咚地作响不停。在一起回班级的路上,田晴对着单慕轻声说,我喜欢上进的男生。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单慕在验算纸上写无数遍“上进”,然后把写满“上进”的验算纸揉成一团吞进了肚子里。
其实真的论起来,单慕是聪明的孩子,其他各科都还好,在班级也算是上等水平,但唯有英语,他怎么都学不会。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最好的成绩是八十分,六十分是常态。光这一科就落后别人近五六十分,这也是他成绩始终够不上二本线,在班级排名五十开外的原因。
假期的时候,单慕在家里发了狠,英语仿佛变成了他有血仇的生死大敌。他去新华书店买了十本书虫,里面是一个个中英双语的小故事。他好像记得有位英语老师说过,英文学习的关键在于模仿,在于语感。于是,单慕利用一个假期的时间,将那十本书虫读得无比熟练,甚至有些一段落他都可以张口背诵。还有就是语音的问题。由于地方口音,单慕的口语总是硬梆梆的,带着一股蛤喇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单慕上网查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开玩笑似的方法。那方法说,读英语的时候把两块大小合适的鹅卵石放在腮帮子两侧,强行改变口腔的结构,可以提高口语。于是,再次开学的时候,单慕的口腔两侧被磨出两道醒目的白痕。
开学的那天,单慕很早就离开了家。他不知道自己是思念田晴还急切想回到可以验证自己学习成果的地方。那一天天很晴,空气很冷,还有一些尚未化净的积雪,稀稀拉拉地堆在校园的犄角旮旯。放下行李的单慕,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溜达起来。最后他玩心大起,竟拿起一根小棍坐在花坛边,开始专心地扒拉起花坛里尚且生硬的土壤。
随着他的动作,一根肉眼可见的小草嫩芽出现在土壤里约一尺深地方。单慕立刻满脸喜色地探下身子,脸几乎贴着地面,左看右看,玩得很是高兴。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干啥呢,单慕?”
单慕打了个激灵,急忙站起身,顺手扔掉手中的小木棍,脸色尴尬:“那个,田晴,你咋回来这么早啊?”
这明显躲闪的回答让田晴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她笑得花枝乱颤,身后的马尾也一荡一荡地在她纤细的腰身左右摇摆,仿佛是一根钢琴节奏器上面的指针。看着穿着白色羽绒服,笑容灿烂的田晴,单慕竟有些痴了。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啊!帮我拿行李。”
田晴的脸上瞬间蔓上有些剔透的樱桃红。她跺了一下脚,将手里的行李递给单慕,然后直接扭身向宿舍走去。
单慕愣了一下,赶忙拎起行李跟上。他没有敢跟少女并肩,反而落后半个身位。田晴的辫子还在他眼前俏皮地左右摆动,晃得他有些眼晕。单慕突然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田晴没有回答,但她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速度竟真的慢了下来。单慕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过去,一股丝滑的凉意从他的手掌处直冲脑海,搅得他心跳骤起,仿佛是刚刚打完了一瓶可以令人亢奋的激素。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田晴的身影似乎也一阵晃动。
单慕第一次觉得花坛和女生宿舍的距离是这样得近,近到好像他的手刚搭上田晴的头发,就已经宿舍门口。
和田晴的告别都是晕眩的。临走单慕好像还拍了拍田晴的肩膀,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连直男都不如的告别方法。当单慕的手拍在田晴肩头的时候,田晴的嘴角好像抽搐一下,便马上掩饰在她甜甜的笑容里。她轻声对着单慕说:“好好学习,不要再打架了!其它的,高考结束再说。”
之后的日子里,单慕和田晴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默契。两人不会一起去食堂吃饭,也不会在下晚自习后一起去操场溜达。彼此的心意都在偶尔擦肩的笑容里,在每次对视时的眼神里。他俩都知道高考能考入同一座城市,才是他俩爱情的开始。
冷风在和煦的春阳下,渐渐变暖,再一次吹绿了人间,一中也迎来了寒假结束后的第一次月假,同学们获得了难得的放松时间,可是老师们却坐在办公室里紧张地判着月考的试卷。
烫着一头微卷的长发,戴着时下最流行款式眼镜的王月芳老师,看着手中刚判完的英语试卷,一句标准的英文脱口而出,“OMG!Incredible!”她的音量很大,如一声惊雷响彻在沉默的办公室里,震得所有老师一个激灵,都抬起头茫然地望向了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王月芳有些尴尬地看向陈茂尔,大声解释道:“陈老师,单慕是你们班的吧。他这个月的英语考了135分!比去年期末足足上了七十多分!太不可思议了!”
“啊?”陈茂尔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单慕的英文考了135分?”
王月芳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起身将单慕的试卷放到陈茂尔的桌子上。这时候,得知因由的其他老师,也纷纷找出了单慕的试卷。不一会,单慕的各科试卷便齐刷刷地摆放在陈茂尔面前。
“英语135分,数学123分,理综231.5分,语文108分,总分……597.5分!”陈茂尔看着计算器上的数字,目瞪口呆。
“可以啊,老陈。如果我没记错,上回的事就有单慕吧。你怎么做到让他在短短一个假期就浪子回头的?597.5分,虽说咱们是高考大省,但这分数也妥妥的一本料子了啊。”斯斯文文的一班班主任余庆,拍了拍陈茂尔的肩膀,一脸的羡慕。
陈茂尔咧开大嘴,后槽牙隐约可见,眉头川字纹仿佛都被熨平了。他扭头对着余庆笑道:“我可没干啥,是自己知道学了吧。”
话虽如此,可陈茂尔语气里的骄傲却是人都能听得出来。余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啊,当老师不就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学业有成嘛。恭喜你啊,老陈!”
众人都像余庆一样对着陈茂尔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然后各自回座,继续判着一摞还很厚的试卷。陈茂尔则转头看向窗外。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的山头,一片通红的晚霞如火焰披挂般浮现在天边,映得山景艳丽。他的嘴角不禁挂上了欣慰的笑:“单慕这臭小子,还可以啊……”
单慕再一次被通报了,只不过这回是作为被学习的榜样。陈茂尔没有过多地表扬,反而表情严肃地勉励单慕,让他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再接再厉。月考成绩单发放的当晚,田晴给单慕传了个小纸条。上面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大拇指。那一晚单慕的嘴角就再没有合拢过。
单慕这奇迹般的提升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众人在羡慕之余,很快便再次埋身在似乎永远做不完的试卷里。在最后一次考试来临之前,每个人都在奋力一搏,渴望着在最重要的一次大浪淘沙中成为真正的弄潮儿。单慕和田晴也是一样,他们的目标始终是一致的:在高考之后,开启一个属于他俩的未来。
时光似长时短,当高考真的来临的时候,好像每个人都没有准备好,又好像他们都准备好了。那种矛盾感在每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心头浮现,让他们紧张又渴望。在高考的前一晚,单慕和田晴没有学习,两个人第一次拉起手走在校园里。两个人依然都是沉默的,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心跳。在女生宿舍门口,单慕对着田晴说了加油,田晴笑了,眼睛远比天上的月牙要好看。
可能是天公作美,每年高考的日子好像都是阴雨天。从单慕第一天高考开始,雨便似轻柔的水线从天空中落下,绵延不绝地下了整整两天。它湿润了大地,在草叶树枝上凝成似甘露般的水珠,也带走了已经开始漫在空气里的炎热。高考结束的当晚,细雨才变成了暴雨,在天地之间砸成了密不透风的水帘。
和小楠哥他们喝完了酒的单慕,打着伞,迷迷糊糊地回到学校。他记得和田晴约好了,八点半在学校门见面。踩着如小河般流淌的雨水,单慕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一中。一对男女在一中门前的大雨中拉扯着。男生好像喝多了,他在大声地表白。女生躲闪着,使劲挣开男生的纠缠。
“你干嘛!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穿透大雨传进了单慕的耳朵,让他的醉意瞬间消失了一半,他扔下雨伞,直接冲了上去,一把将男生推倒在地。
“没事吧,田晴!”
单慕见田晴摇头,这才冷冷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男生,欺身就要上去揍他。田晴赶紧拉住了单慕,连声说道:“算了,算了,走吧!他也喝多了。”
看着已经有些惊惧的田晴,单慕狠狠瞥了那个男生一眼,然后回身去捡扔在一旁的伞。就这一会功夫,倒在地上的男生已经爬了起来,又上前要纠缠田晴。这一次,单慕没有再听田晴的劝阻。他一个箭步上前,一记狠狠的右拳砸在那个男生的鼻子上。田晴好像听见了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同一时间一道大闪从天空划过,映现出单慕狠辣的侧脸。田晴尖叫一声,仿佛见到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不要啊……”田晴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不停地摇着头,喃喃自语。
……
时光流逝,一瞬间八年已经过去了。
西装革履的单慕揉了揉眼角,神情疲惫地离开了北京分部。刚刚借调过来的他,显然还没有适应这边的工作节奏。打个车,七拐八拐之下,就在单慕都要睡着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告诉他已经到了。
吴峰和何云早已经等在“缘来是你”的包房里,见单慕走进来,两个人起身迎接。吴峰笑道:“单慕,越来越精神了啊!”
看着高中时代唯一成了的一对,单慕心里有些说不出的落寞。他强笑着揶揄道:“你俩都来陪我,我的干儿子咋办?”
“没事,我妈看着呢!”何云笑着应了一声。
三个老同学便开始随意聊起这些年的过往。酒过三巡之后,脸色涨红的何云突然说道:“单慕啊,我曾经还梦到过你和田晴结婚呢,哎……”
单慕歪着脖子,醉眼迷离:“何云,高中时,你是田晴最好的朋友。你说说田晴为什么后来就死活要跟我分手呢?就因为我当时打了那个要欺负她的人!?他妈的,这叫什么道理啊!”
何云示意吴峰给单慕满上酒,然后眼眶竟有些湿润,语气里是满满的惋惜:“是啊。就是因为你那一拳。田晴的父亲家庭暴力,她最恨打架的男人了。你还记得不,就高三假期上半年开学那天,我和她去洗澡,她肩膀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淤青……哎,说这个干嘛,来,走一个!哎……你还记得平安夜你给她的那个苹果不?”
何云哽咽了:“一直到烂了,她也没舍得吃……”
听着何云的话,单慕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一滴一滴地掉在酒杯里,吴峰也站了过来,把手摁在单慕的肩膀上。过了好久,单慕才面容酸楚地拿起酒杯,一饮而下,心里的孤独如泛滥的江河,将他尽数淹没……
“单慕,不要打架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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