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回到家中,久久不能入睡,只听得屋外狂风吹得小区的铁栅栏嘎嘎作响。
死者是一个9岁多的男孩,按道理这个年龄应该正上小学,秦藁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但至今为止却一直没有接到亲人来认领这具尸体。并且昨天在警察局里田芳所提取的死者的DNA与这当地附近的居民竟然没有一个对上号的。”方唐不停地思索着,不知不觉中暮色已经减退,黎明也开始泛白。
方唐彻夜未眠,拖着疲倦的身体开着车去了局子。由于昨晚的雨势很大,整条街上都弥漫着雾霭,路旁的榆树叶子上还挂有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只不过也正是这一场雨,倒是让暑气消了大半。雨后清晨的空气也变得尤为的湿润,方唐打开车窗,置身于这般清新的空气里,一夜未眠的倦意一下子消了大半。
进入南市以后,方唐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就着一家油条豆浆店徒步走了进去。
由于早上正是油条当卖之时,店里坐满了客人。但方唐的眼球很快便被坐在斜对面一个女人所吸引住了。下面请让我从痴汉的视角来给这个女人来个速写。那女人的打扮得很是火辣,脚上穿着一双大约10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一双雪色圆润的腿,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有难以抵御的吸引力。身上穿着一袭雪色的连衣裙,白嫩的脖子上戴有一个蓝色的水晶吊坠。很好地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而最致命的诱惑莫过于胸前那一抹亮丽的风景,那雪白肉色的沟壑估计会让在坐的每一位男士都会泛起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方唐不由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方才将眼睛从那里移开。
这时店里的老板娘过来招呼方唐。
“要来点什么?”老板娘道。
“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方唐道。
接着又坐下来,仔细打量那个女人,那女人的脸上涂了精致的妆容,雪白的面颊下那张涂了酒红色的红唇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方唐就着眼前这般秀色,大口大口地吃着蘸过豆浆的油条。
餐毕,方唐便开着车赶回了南局。到达局里的时间是早上6:40,涛子和田芳已经在办公桌上查DNA的匹对。
“泗水街与柳江街两个街区的都几乎查遍了,但还是没有找到能够匹对的DNA片段。”涛子道。
“再放大一下搜索范围吧!南城的所有的街区都查一下。”方唐道。
说罢,方唐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点了一只香烟,打起盹来。
突然手机电话铃响了起来,方唐也被一下子惊醒。
来电显示是秦藁,方唐连忙接了电话。
“喂!方警官,那具尸体的家属来领取尸体了。你赶紧过来一下吧。”
“嗯嗯,好的,我马上就过来。”方唐披了件外套,急匆匆地赶去了医院。
方唐刚从电梯里出来,便听到楼道里有一个女人的哭声。那哭声也正是从1208房间里传出来的。
方唐进屋后,便看到一个女人抱着满是腐味的尸体哭得很是悲伤。
“凉介,凉介,你倒是看看妈妈呀!你倒是说话呀,凉介。”女人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
但我看到一旁的秦藁却一点也不为之所动容,反倒对那个女人持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
那个女人当时已经哭花了妆,但看她的第一眼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目光扫视到她脖子上的那条蓝色水晶吊坠时,我一下子便想到了早上在油条店里碰到的那个妖艳夺目的女人。要不是她哭得时候眼角露出的皱纹,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有着9岁孩子的母亲。
出于礼貌,我走过去安慰那个女人。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吧!太太”方唐道。
但那女人依旧抱着尸体不停地闹着,方唐和秦藁见状,便悄悄地从1208尸房里先走了出来。
两人去了楼道过道里的吸烟区,方唐递给秦藁一支烟。
“这女人的演技不赖嘛!”秦藁道。
“咦!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可是贵为人母呢。”方唐故意调侃道。
“自己的孩子失踪了都将近一个星期了,才来认尸,并且一直没有接到他家里人的报案,就这样还贵为人母。”秦藁忿愤地说。
“待那女人闹够了,我再做周旋吧。”方唐道。
半个小时过后,方唐又去了1208尸房。那女人终于停止了哭闹,但早已是泣不成声,瘫软地坐在地上。
方唐这才坐下来与这女人交谈。
“你是死者的母亲?”方唐问道。
“嗯嗯,是呢,我是凉介的母亲。”女人答道。由于哭得太厉害,说话的同时还在不停地抽噎着。
“你先休息吧,下午你和你的丈夫一起来趟南局。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方唐说罢,便赶回了警局。
下午三点左右,那个女人牵着她丈夫的手一起来了南局。看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甚是恩爱。
两人一进局里,便直呼着要找方唐警官。
“请问方警官的办公室在哪里?”一个文弱的中年男人萎萎地问道。
“左拐的第二间便是。”涛子道。
“谢谢警官。”男人道。
“不客气”涛子道。
方唐听着屋外这般客套地对话,一想到人总是喜欢活在各种套路里,由此不由得嗤嗤地笑了起来。
“噔噔噔!”门外穿来了敲门声。方唐止住笑,让两人进了屋。进屋后的两人就着一张长凳挨着紧紧地坐下。两只手也牵在一起,行为举止甚是亲妮,这在老夫老妻身上并不常见。方唐也管不得这些,一门心思只扑在了破案上。
“你们各自做一份口供吧。方便我了解一下情况。”方唐道。
“好的。”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看来这两人是有备而来,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把两人隔离开了。”方唐暗自嘀咕道。
“我先来吧”那女人道。
“我是死者的母亲,名叫春水,今年36岁,在当地一家水利局上班,今天上午接到了儿子凉介班主任的电话说儿子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来学校上课了。我这才打电话给凉介的奶奶,因为最近凉介总是喜欢去柳江街的奶奶家住。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儿子凉介这段时间是一直住在他奶奶家……”说着同时,又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方唐对女人的哭闹一向很是没招,便对着春水道“春水小姐,你先出去吧。”
春水转身要出去,却不小心衣角带落了桌上的一沓资料。
两人见状,都连忙蹲下捡起资料来。方唐也跟蹲下身来捡资料。不料,前些日子那张装在白衬衫里的名片在蹲地的一瞬间悄悄地从胸前的口袋滑落而出,但方唐却并没有注意到。
几个人蹲在地上慌忙地捡着资料,春水无意间看到的地上的那张名片,并捡起来瞅了瞅。
“方警官,原来你认识我们局里的老辛啊!”
春水指着手里的名片说道,并将名片递给了方唐。
方唐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这张名片。
辛树 男 38岁
三江水利局高级管理员
“你们家凉介的尸体正是这老辛家的儿子辛毅发现的,报案的也是他儿子辛毅。”方唐对着两人道。
“你说辛毅啊!那孩子上个月还来过我家,他和我儿子凉介好像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凉介地父亲道。
“你儿子就读于那所小学?”方唐问道。
“红星小学,今年上三年级了,只可惜!”凉介的父亲叹息道。
“前些日子,由于联系不上你们,我让局里提取了你儿子的DNA,与当地的居民匹配。其中就有两位的名单。但结果却没有一个能对上号的,所以就弱弱地问一下这孩子?”
“不瞒警官,这孩子是五年前我同丈夫凉辰从孤儿院领养的。”春水答道。
方唐虽然知道这两人身上布满疑点,但却被方才春水的口供堵得水泄不通。只好先让两个人回去了。
南城本是一个海港城市,夜里的港口总有戚戚的海风带着淡淡的鱼腥味飘过。浪潮也随着海风不时地拍打着南风镇的沿海公路。当夜的云黑腾腾的,夜色凝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海港的灯塔散发着刺眼的白光,风吹的灯罩来回地晃着。雨下得很是密集,不时地有野猫发出一声声的悲鸣。
“这天气太险恶了,车没法开了。我们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下雨。”涛子道。
“那就把车停在前面那个胡同口吧,那里挺适合避风的。”方唐道。
涛子将车停在路边,两人便躲在了胡同里。
方唐准备上一颗烟,却看到街对面的胡同有手机的亮光闪烁着。
“这么差的天气,还有谁会在街上走呢?街上也没看到车辆。”方唐暗自揣测道。
方唐暗示涛子叫他默不作声,两人静静地站在哪里,看着阴霾的天空下雨滴打得路面沙沙作响。透过那密集的雨滴,两人将目光投向那对面漆黑的胡同。
“喂!老辛啊!你能来接我一下吗?这边雨势太大了,我被困在胡同里了。”一个女人娇柔地说。
方唐听到这声音立马便想到了春水,只是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老辛呢,方唐甚是不解。
三人隔着马路就着两条胡同巷伫立了良久,风雨这才方作逊色。方唐也准备和涛子离开胡同。不料,一辆车却停下来堵住了胡同口。
“老辛,你怎么才来,我身上都淋湿了。”女人撒娇道。
“我这不赶过来了嘛,宝贝。”辛树道。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当爹了。”春水道。
“你可别逗我,宝贝。”辛树道。
“前几天,我吃饭总是犯呕。便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说我有了身孕。单子都给凉辰看了,他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孩子,整天乐得不行呢。”春水道。
“他真信啊?”辛树问道。
“还下雨呢,我们上车说吧。”春水道。
两人上了车,离开了泗水街头。
方唐这才算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那天凉辰同春水来的时候,对于失去自己领养多年的孩子表现地那般从容,要说及眼泪也大多是故作姿态掩人耳目罢了。毕竟就着春水的意思,两人要迎来自己的亲身骨肉了。那所领养的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这些好像对于案子的破解并没有半点益处,反倒断了我对凉氏夫妇身上的疑点。
“嗤嗤嗤……”一旁地涛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凉辰这货本就是个ED男,还被整这么一道。这头上顶着呼伦贝尔大草原,还要帮人家养孩子,说实在的,真是可怜。”涛子道。
“赶紧走吧,你管人家的那破事干嘛,目前来看找到线索才是最重要的。”方唐道。
两人出了巷子,开车回了警局。
直至今日,从尸体上,以及案发现场都未曾找到任何凶手留下破绽。方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凶手本身就具备良好的反侦查能力,再加上做案时间与报案时间的时差将近一个星期之久,所以至此方唐没有找到任何确凿的线索,只是借着心理学的角度去揣测罢了。
但就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所有的疑点还是要放在凉氏夫妇身上。毕竟作为死者的父母在自家孩子丢失了好多天而一点都不焦虑这一点就有很大的问题。
报着试探的心态,方唐换了一套便衣私访了凉介家。
当时开门的是凉辰,还是如警局里见过那般斯文败类的样子,架着一副眼睛,碎碎的头发下一张蜡黄的脸,松垮垮地衬衫耷拉在肩膀上颇显病态。
与我有一面之谋的他见到我显然有些认不出我,说话也显得有些唐突。“请问您是?”凉辰道。
方唐不想与他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便直接掏出了证件照。
“哦!原来是方警官啊!你这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有失远迎啊。”凉辰道。
“不客气,我明人不说暗话,就直接给你撩了吧!这次来呢,也都是为凉介的事而来的。”方唐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上次不是在警局里做过笔录了吗?”凉辰道。
“我想了解更多关于凉介的事,包括他平时的喜好,朋友,以及和谁有过什么矛盾,纠葛什么的。”方唐道。
“我所知道的基本上全都写在那天的笔录里了,至于你还想了解什么我就不从而知了。”凉辰不耐烦地说。
方唐看到凉辰这幅不耐烦地样子,便只好放狠招了。
“或许你现在失去的要比你迎来的更亲密些呢。”方唐说罢,准备离开凉辰家,却被凉辰从手上一把拉住。
“方警官,麻烦你把话说的明白些。”凉辰道。
“你妻子是不是怀孕了。”方唐道。
“是啊!前几天做的检查。单子我都看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当爹了,要是介儿还活着的话,他就能当哥哥了,可惜啊!”凉辰道。
“呵呵!那还真要恭喜你啊!”方唐道。
“可你说这些与你说的第一句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方警官。”凉辰道。
“以后你会慢慢懂得,就像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样。”方唐嬉皮笑脸地说着。
“我不喜欢与人开这种没品的低级玩笑,方警官,请自便吧。”由于过份激动,凉辰说话的时候口角喷出了白色的唾沫。
方唐走后,凉辰的心里一直很不安宁,碎碎地发丝在电风扇下轻柔地摇摆着,像极了被风拂动的野草。对于妻子的忠贞问题上,他开始了不停地踹测。但片刻后,便显入了一种空洞的绝望。凉辰看着自己那条薄薄地短裤,一直难以言状的自责感此刻却充嗤着这个男人的内心。在同妻子结婚的16年里每一次的夜生活都是不欢而散。一种没有性的爱情在此刻看来便空洞的如一张白纸。整个人也像一个霉败的面包颓散在沙发上。但一想到方唐得那般冷言讥讽却是句句都到了实处,怀着一份不安,凉辰去妻子的橱柜底下拿出那张妻子的孕检报告单,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喝起闷酒来。
春水回家后看到酩酊大醉的丈夫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气就不打一出来。直接甩了门回卧室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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